[仙俠] 陽神 作者：夢入神機

第四十五章 縱馬揮劍


    「夫人在馬上，心不可離馬。」

    「馬上身法，最以得腰勁為主。得腰勁，又以襠裹帖鞍為主。襠裹帖鞍，腰直而有力，其餘總以不虛浮為妙，兩膝夾緊鞍頭，兩脛緊靠馬肋，足踏蹬，宜淺不宜深，手挽韁，要活不要呆。臀不壓馬脊，踵不勾馬腹。」

    洪易以神魂出竅迷惑之術，溝通了這匹神駿的「追電」火羅馬，翻身上馬鞍，手握韁繩，這匹烈馬果然沒有再顛簸，而是平靜的讓他跨上了。

    心中暗暗默唸著六藝經書中的「御」，也就是騎術篇。諸多要點都一一爛熟於胸。

    同時，洪易用了最基本的一套「騎馬拳」來御馬。

    這一套「騎馬拳」是基本功，武經之中第一篇就是它，也是一篇唯一沒有被篡改的武技。是練身法靈活，根基穩固的一套基本功。

    大乾王朝是農耕為主的帝國，卻不是遊牧帝國，馬匹相對稀少，為了訓練士兵的騎射功夫，就創出了這套「騎馬拳」的基本功，空身練習，騎虛馬，根基穩固之後，騎馬自然跟練習過很久的一樣。

    洪易熟讀武經，經史，自然知道馬的重要性。在練習牛魔大力拳的同時，也暗暗琢磨過「騎馬拳」為騎射做準備。

    「駕！」

    騎上馬後，各項姿勢都緊守要點，洪易一抖韁繩，同時運足中氣，舌綻春雷，大喝一聲。

    「追電馬」感覺到了洪易的抖韁繩，也聽見了聲音，轉過馬頭，深深的看了背上的洪易一眼，四蹄一縱，猛烈的在官道上奔騰起來。

    呼呼，呼呼！

    劇烈的勁風吹得頭髮筆直朝後，口鼻都無法呼吸，眼楮也難以睜開。

    偶爾睜開眼楮，餘光之中就看到官道兩旁的樹木良田劇烈向後退，全身輕飄飄似乎是放風箏要被吹起來一般。

    血都開始沸騰。

    偶爾官道上也可以看見騎馬的人奔馳著，但是追電四蹄一踏，眨眼之間就超了過去，幾個呼吸遠遠拋在腦後，再過十幾息，對方就只剩下一個小點。

    對比起來，別的馬洪易感覺好像是蝸牛在爬。

    洪易終於知道了，為什麼這馬被稱為「追電」，為什麼火羅馬是天下名馬之一，這種奔騰的速度，洪易平生只感覺過一次，那就是三四個月前在秋月寺破廟，元妃帶起自己穿行。

    但那次是在山林，山坡之間，感覺遠遠沒有現在在官道上奔馳的快意。

    遠遠望去，看似要走很長時間的地方，但卻旋風一般幾下就縱騰到，這樣的感覺給洪易強烈的刺激。

    開始洪易還受不了「追電」的速度，只能緊緊的伏在馬背上，不過漸漸的，他調勻了呼吸，熟悉馬性，逐漸運起「騎馬拳」來，就能在馬上直起腰身，控制韁繩，使得「追電」左右調轉。

    洪易把韁繩輕輕左抖，「追電」就向左奔，向右抖，它就向右奔，控制自如，非常的聽話。

    風馳電掣，怒馬如龍！

    漸漸的。

    洪易運起「騎馬拳」的時候，有一種感覺，就好像是身下的「追電」力量和自己力量好像有一種結合的趨勢。

    自己在馬上起伏，運力，好像可以借到下身馬的勢一般。

    「原來如此！」

    洪易突然明白了騎術的要點，那就是「人借馬力」，大將衝殺戰場，在縱馬之間，完全可以把馬的勢借到，使得人馬之力合一，從而殺傷力大增，只要不遇到弓箭手，普通的武士精通騎術之後，都可以做到百人敵。

    鏘！

    明白了這一點，並且漸漸熟悉身下馬的力量，洪易忍不住長嘯一聲，「斬鯊」劍出鞘，精光閃耀，菊花雲紋流動。

    馬奔騰，劍出鞘！

    洪易瞄準了路面一顆人腿粗的樹木，雙腿夾緊馬腹，雙手握劍，全身力量都集中到了手上，穩定刀身，而揮出的劍勢全部是下身馬奔騰起來的衝擊力。

    撲哧！

    劍光閃過。

    樹好像豆腐一般，中間段成兩截，倒塌下來。

    切口光滑，平靜，如水磨青石。

    「喻……」洪易一抖韁繩，示意「追電馬」停下來，剎那之間，四蹄一收，追電穩如泰山，鐵釘子一般的站著，這巨大的慣性衝擊，洪易幾乎都飛了出去，幸虧一下猛坐，夾緊馬腹，才保持住姿勢。

    「這馬好厲害！」

    一停下來，追電神態悠閒，氣也不喘，彷彿這麼長時間，猛烈的奔騰似乎是小菜一碟。悠長的體力，表達無疑。

    不過洪易在入夢之中，看到過它全身鐵甲衝擊的情景，倒也知道，這馬一身剛骨銅皮，極其強大。

    「我什麼時候力量這麼大了。」

    看著路邊被自己一掃而斷，人腿粗的大樹，洪易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斬鯊」劍，運起力量，又是一劍掃過去。

    撲哧！

    這次劍深深的砍進了樹中，並沒有削斷。

    「斬鯊」雖然是神兵利器，但這樹太粗了，砍進去之後，阻力極大，洪易力量不夠，一下削不斷。

    「剛才借了馬力，原來是這回事。」

    洪易這一試，便更加明白了借馬力是怎麼回事。

    「追電」馬的力量，就相當於一位先天武師，它衝擊起來的勢頭，也就相當於先天高手的力量，洪易騎在它的身上，借衝擊力揮出的劍，雖然相當不了先天高手揮出的劍，但也算得上是頂尖武師了。

    這樣的劍勢力量，自然可以一刀切樹如切豆腐。

    「騎術好了之後，人借馬力，實在是太兇猛了。就算我現在不過是武徒的力量，但是對面一個練骨大成的武師，對殺之間，我也可能把他斬於馬下。不過那次在街上，榮蟠那傢伙騎馬，卻被我閃過，一拳擊馬倒地，人騎在馬上，固然威力大增，但靈活性稍差。」

    洪易想起自己在宗學前面擊馬的事情。

    「不過榮蟠那騎術，雖然算不錯了，但遠遠沒有到達和馬通靈的地步。真正戰場上的馬，自己都有揚蹄廝殺的本領呢。」

    洪易卻是知道，騎術也有很多層次，最高的是人馬通靈，指揮馬好像指揮自己的手臂一樣靈活，古往今來，甚至有很多名將的戰馬，在戰場的時候，還能自己躲避刀槍，同時揚蹄傷人，似乎一個修煉腿法高深的武術高手。

    「狐狸能修煉出神魂出殼，這追電馬似乎很通人性，我若是神魂和他溝通，教它神魂出殼之法，說不定它也會和狐狸一樣的修煉，甚至可以教它鍛鍊之法，人能練成武聖，同樣是肉體，馬未必也不能練得更厲害。」

    想起山谷之中的純狐一族，洪易心中突然泛起了一個想法。

    「有此馬，以後我考中舉人，進士，再入軍，打起仗來，立功封爵那還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一時間，洪易信心大增，甚至有投筆從戎的心思。

    又騎馬溜躂了一圈，天色漸漸晚下來，玉京城門也要關了，洪易才縱馬回城，回到侯府。到了自己住的桂花廂房，剛剛把馬栓好，心中思量著，哪裡去找馬伕照料。

    突然之間，紫玉匆匆走進來。

    「易少爺，剛才吳大管家來過，說是侯爺回來了，要見你。」

    「什麼？」

    聽見這個話，洪易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第四十六章 爆炎神符劍

　　聽到自己父親洪玄機回府了，還要叫自己，洪易心中一驚，涌起一股立刻策馬狂奔，逃出侯府的沖動。

　　但是天地雖然大，思來想去，卻沒有他走的地方。

　　“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也算是樂極生悲。去一趟就去一趟吧，拼著受一頓家法，總歸我現在身體強健，應該不會被打死。不過也說不好……整個侯府家丁，包括執行家法的奴才，都是趙夫人的人，要暗中下死手，我恐怕性命危在旦夕。”

　　一瞬間，洪易雖然坐著不動，但是腦袋中轉了許許多多的念頭。

　　“如果真的下死手，那么我也就拼了命，總歸不死在小人手里。”洪易心中暗暗下了決心，猛然站起身來，向侯府正府走去。

　　到了正府的大門口，果然，洪易就看到了吳大管家等在那里，一動不動，還是一如既往的表情，似乎臉從來沒有感情的變化。

　　“易少爺，侯爺要你到書房去見他。”

　　一看見洪易走過來，吳大管家就開口說話了。

　　“到書房見我？不是在大廳么？”洪易聽見這個，心中一愣，有點摸不到頭腦。洪玄機在家里訓話，也是有規矩的，都是在正府大廳之中，以表達家法的莊重，家規的嚴厲。

　　而在書房，一般都是接待客人，商談機密要事才會這樣。

　　這也是侯門公卿的規矩，書房都是機要重地，閑人免入。

　　“父親居然叫我到書房去，這似乎不合常理，到底要干什么？”雖然心中疑惑重重，但是洪易也只有移動腳步，走在吳大管家的后面，一步步挪移向“瑯嬛書屋”。

　　“易少爺，到了，進去吧。”

　　到了書房的門口，吳大管家停住腳步對洪易道。

　　洪易點點頭，鎮定了下心神，把衣服整理好，上下皺褶都拉平，確定沒有什么失儀的地方之后，才在門外道：“父親大人，孩兒洪易拜見。”

　　“進來。”

　　書屋之中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洪易心神一顫，舉步推開門走了進去，就見洪玄機依舊是金冠錦衣，背對著自己，并沒有轉過身來。

　　洪易最擅長察言觀色，揣摩人的心思，但此時看著洪玄機的背影，居然心中實在是猜測不到自己這位高深莫測的父親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誰給了你的膽子，進我的書房？還有，我告訴你不要練武，你為什么還要偷偷的練？是誰教你的？嗯？”

　　洪玄機等洪易走進書房，站好之后，突然一連串的問話，雷霆暴雨般降落下來，使人毛發皆栗。

　　書房之中，頓時沉悶得喘不過氣來。

　　洪易也被這劈頭蓋腦的問話驚得渾身一震，不過他終究是神魂修煉到了日游境界的人，也經歷過諸多觀想法，神智堅定，一震之后，心思立刻鎮定下來，躬身從容的回答。

　　“因為鎮南公主來府邸做客，指定孩兒帶路，所以孩兒斗膽的引路，讓公主來父親書房一游，鎮南公主來侯府客客氣氣招待她也算是體面，我想父親知道了，也不會怪罪我的。至于孩兒并沒有練習武功，而是偶爾讀到了射，御兩藝，心有所感，于是買弓學射。不想做那些骨頭軟弱，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洪易從容對答，再沒有了第一次見洪玄機的那種大氣不敢出，戰戰兢兢的神態。

　　“你敢狡辯？”洪玄機說話聲音很平靜，但是卻有一種刺骨深深的寒意，“侯府之中，有侯府的規矩，家法如國法。你犯了三條：一是不該帶人進我的書房，就算是鎮南公主叫你，你也要竭力推辭，讓你大娘派人帶她進去。二是，不該私自練武。三是，你不該當著我的面還振振有詞的狡辯。”

　　“這三條，在我府中，犯了任何一條，都得要被打死。不過這三頓家法，我還是權且記下，明天元妃娘娘就要到府邸來省親，她從鎮南公主，詠春郡主那里偶爾聽到了你，想見一見你，我今天若是把你打死了，就違了娘娘的旨意。還是一句話，等到科考之后，再和你算總賬。科考你中了，你的身份一步登天，也就成了舉人老爺，我也不好隨便的懲罰你。若是不中，后果你應該知道。”

　　“還不滾出去！”

　　洪玄機慢條斯理的說著，到最后，厲喝一聲。

　　“是。”洪易聽到這里，知道自己又過了一關，心中頓時放了下來。拜了一拜，走出了書房。

　　“到底我是他的兒子，雖然是庶出，但父親心里肯定是明察秋毫，知道我這些年受了不少的委屈，是在暗中維護我，剛才雖然訓斥得厲害，但卻還是沒有動真格的家法。”

　　洪易出去之后，心中想著，洪玄機今天雖然訓斥嚴厲，但卻是雷聲大，雨點小。

　　“不對！”洪易仔細回憶著書房之中父親的語氣，突然之間，好像揣摩出了什么東西：“父親說話平靜，但帶有刺骨的寒意，這是殺氣隱而不發，克制住了。莫非他真的想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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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月黑無風。

　　洪易坐在床上，默運神魂，老是想著傍晚在書房的一幕，雖然洪玄機沒有執行家法，依舊放過了他，但是他總有一種直覺，洪玄機的話中隱藏殺意，如果不是明天元妃來省親，并且提到自己，洪易懷疑，父親會執行家法當場打殺自己。

　　“可能是錯覺？就算父親是理學大家，苛刻不近人情，但我到底是他的兒子，殺子他也要背上不慈的名聲。但愿我的感覺是錯覺，希望我的感覺錯了，最好是錯了。”

　　洪易搖搖頭，鎮定住紛亂的神魂，再次出竅游蕩。

　　月黑無風，最好夜游。

　　“去看看那匹馬，對了，等一個時辰之后，我還要起床給它去喂食，還要雞蛋，黃豆拌的料。實在是太奢侈了。”

　　洪易想起了那匹追電馬。

　　神魂飄了出去，越飄越高，洪易存心想看看自己現在到底能飄離地多少高度。

　　果然，魂兒足足飄到了十多丈高，才覺得壓力很重，再也飄不上了，洪易這才停下來，不過十多丈高度，已經能勉強俯瞰整個侯府了。

　　洪易俯瞰下去，侯府正府，依舊還是一團烈日紅光，那是自己父親旺盛的血氣陽剛，任何妖邪鬼怪都不能靠近。

　　因為有旺盛的血氣紅光，洪易看不清楚正府里面的任何人。

　　但是侯府四周，包括遠處的街道，洪易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非常清晰。

　　對于陰魂來說，越是天黑，越看得清楚，如果有月光，那就好像是起了大霧一樣，看東西都朦朦朧朧。

　　陰魂怕光，和肉身正好相反。

　　“嗯？那是什么？”

　　就在洪易俯瞰的時候，突然看到，侯府外面的街道角落，有幾個詭異的黑影一閃。

　　這幾個詭異的黑影穿著打扮，正是和當日刺殺洪玄機的無生道，真空道道士一樣。

　　洪易連忙把神魂降落下來，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過去。就聽見幾句微小得螞蟻爬一般的話。

　　“上次刺殺洪玄機，功虧一簣，還死了兩個香堂堂主，這次掌教震怒，我們務必要成功。”

　　“洪玄機武功高強，府中高手如云，我們可要小心行事。”

　　“不要緊，這次掌教賜下了‘爆炎神符劍’，這劍上面是方仙道秘練的紫雷火藥寫成，被掌教用極大的神通，穿透金石的筆力，寫在劍上，使火藥滲透劍身，等下你們出面，刺殺洪玄機，吸引他的注意力，我暗中神魂出竅，附在劍上，驅劍斬殺洪玄機，他肯定要以手接劍，我突然猛烈發動，這劍立刻就會爆炸，爆炎神符劍威力極大，一旦發動，整座房屋都炸得掉。洪玄機不會幸存下來。”

　　“但是，你神魂附在劍上，火藥爆炸之時，你的神魂也飛灰湮滅。”

　　“我們來的時候，可是發了以身殉教的毒誓，誰都不要貪生怕死，死后，我們定然可以回到真空家鄉。”

第四十七章 丁甲神將


     「方仙道的紫雷火藥？這東西厲害得很啊，不是煉製方法早就失傳了麼？怎麼還有？爆炎神符劍又是什麼東西？」洪易聽見對話，便知道這些人又是來刺殺自己父親洪玄機的無生道，真空道邪教頭目之流。

    同時，他也聽懂了這幾個道士要用什麼來對付洪玄機，是方仙道的紫雷火藥。

    方仙道的長處就是煉丹，同時還把硝石，硫磺，木炭等東西在丹爐中熔煉，煉製成威力極大的各種火藥。

    方仙道煉製的火藥，並不是一般煙花鞭炮的火藥，威力極大，可以用來開山採石，大乾王朝開銅礦，銀礦，金礦等礦山，都有用到。

    其中威力最大的火藥，就是「紫雷火藥」，粉末呈紫色，顏色艷麗。

    這種紫雷火藥，只要拳頭大一團，就可以炸燬一幢房子。

    不過這種火藥也非常少，而且煉製的時候也非常危險，許多方仙道道士煉製的時候，火候一下控制不住，丹爐爆炸，大殿都炸得飛灰湮滅。

    這也是很多道士煉丹的時候，自己不在場，找幾個童子看火的原因。免得丹爐爆炸，把自己炸死。

    在火藥劇烈爆炸之中，強光烈火，風氣震盪，不說人的軀殼，就是陰神也要被炸得魂飛魄散。萬無倖存之理。

    而且洪易讀到道經的時候，裡面明確的說，紫雷火藥煉製秘方已經失傳了。而且這種東西，有干天和，朝廷也禁止方仙道的道士煉製，方仙道的道士們也沒有人冒著死亡的危險，煉製這樣危險的東西。

    「掌教賜下了『爆炎神符劍』，這劍上面的符文是方仙道秘練的紫雷火藥寫成，被掌教用極大的神通，穿透金石的筆力，寫在劍上……」

    洪易咀嚼著幾個道士所說的話，心中漸漸的明白，那個『爆炎神符劍』是什麼類型的東西。

    道家之中有神雷符法，妖鬼，其中神雷符法，並不是風雲之中的雷電，而是火藥炸裂，

    道家有神通的道士，以火藥為墨，書寫在紙上，書寫時全身貫注，神貫筆尖，驅動藥粉，全部滲透符紙，則雷符成。

    雷符成後，用時以念頭髮動，則符如爆竹，能發出爆響火光，對陰神造成巨大傷害。

    「雷符威力又三，以金玉為最，木又次之，紙又次之。」

    洪易想起了道經之中，對雷符的簡單描述。

    這幾個道士口中的「爆炎神符劍」想必就是雷符的一種，不過既然是劍，那就是金石材質，威力尤其巨大，不可小視，非人力所能抗衡。

    就在洪易轉念頭的時候，幾個道士已經分頭行動了，其中四個道士飛快翻起，高高的侯府圍牆，手一搭都上去，落地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比上樹的貓還要敏捷三分。

    四個道士迅速的接近了侯府正府，在外圍停了下來，不再接近，險之又險的避開洪玄機的靈感察覺，潛伏下來。

    「這四個人，都是高手！」

    洪易立刻就看了出來。

    在場一共有五個道士，四個道士接近正府的時候，另外一個道士卻閉上眼楮，默默坐在角落裡面，靜心運轉神魂。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突然之間，正府之中突然火把亮起，鐵甲震動，長刀出鞘，弩機拉開。

    「好一個武溫侯，真是厲害，居然靈覺這樣強大，硬是發現了他們，不能再等了。」

    閉目靜坐的道士突然睜開雙眼，自言自語一句，全身一下崩緊，又猛閉上了雙眼。

    嗡！

    一陣龍呤似的聲音似乎從虛空中傳來，洪易就看見了，這個道士身邊的一口短劍突然出竅，紫光閃爍。

    這口劍比匕首還短，根本不能用來殺敵，但是劍身之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紫色文字。

    這些紫色文字就好像是雕刻一般的，凸起在劍身上，卻又認識不出來是什麼字，好像一朵朵的火焰。

    洪易看得清楚，在這柄劍一飛起來的時候，這個道士頭頂上冒出一個人影，劍正是抓在這個人影手裡。

    這個人影抓劍，凌空飄飛起來，做了個劍勢，要猛烈衝向正府，好像是天外飛仙。

    道士的身體還坐在地上，這個握劍的人影，正是他的神魂，所以才能在天上飛。神魂已經到了驅物的境界！

    「好快！和追電馬一樣的快！」

    洪易看見這個道士的神魂拿起了劍，一飛而去，速度雖然比不上強弓，疾弩射出的箭，但已經和奔馬一樣，洪易思量著，自己的神魂遠遠不可能有那麼快。

    對方的神魂很強。

    「嗯？」

    就在這個道士神魂持劍朝正府飛去的時候，突然在半空停了下來，眼楮猛望，就看見了洪易。

    四目相對！

    「糟糕！我怎麼忘記了，對方神魂出殼，也能夠看到我。」

    洪易看見這個道士的眼光，心中一震。

    「哼！」

    道士冷哼一聲，把手一揮。

    忽然之間，洪易只感覺到眼前一亮，一片金光，金光之中，浮現出了一尊全身金甲，手拿黃金大斧，天神力士一般的神將，威風凜凜，朝自己撲來，一斧斬到自己的頭上。

    一斧劈中。

    洪易就感覺到，自己全身幾乎被劈碎了，魂飛魄散。

    「六丁六甲？夜叉王！」

    洪易在瞬間，也觀想出了一尊夜叉王，朝道士撲去。

    在這瞬間，他已經知道這尊金甲金斧神將，是道門「丁甲觀想法」中的神將，和夜叉王一樣，神魂對持的時候，可以觀想出來，傷害敵人的神魂。

    這兩下觀想，都非常之快，在洪易被丁甲神將劈中的時候，那個道士也挨了夜叉王一叉。

    不過道士雖然挨了一叉，但卻並沒有像洪易那樣，魂都被劈散的趨勢，只是身體微微一搖晃，又一揮手，一尊丁甲神又顯現，把夜叉王攔腰斬斷。

    這道士的神魂實在是太堅強，雖然被夜叉王刺中，但卻傷害不重。

    洪易「看見」了自己的身體被劈散，知道這一散開，就真的魂飛魄散了，幸虧他也有經驗，突然之中，念頭觀想，進入了坐入虛空，過去彌陀的境界。

    剎那之間，本來如煙一樣閃開的身體，又立刻聚攏，神魂堅強。

    「夜叉王！」

    洪易這一觀想過去彌陀，神魂聚攏，念頭一轉，又是一尊夜叉王出現，飛快向道士撲去，一叉叉中對方的心窩。

    「神魂恢復得這麼快？怎麼可能！不可能！」

    道士被一叉叉中，神魂立刻降落到地面，摀住胸口的同時，揮手之間，又觀想出了丁甲神將，把夜叉王劈碎。

    「去。」

    道士召喚出來的神將把夜叉王劈碎之後，用手一指，神將跳躍到了洪易面前，又是一斧，把洪易劈散。

    但是，洪易一散，立刻就凝聚了起來，隨後觀想的夜叉王又憑空出現，一飛而來，叉向道士。

    道士震驚了！

    這就好像是兩人比武，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但是其中一方被砍中之後，傷口立刻就會痊癒。

    道士的神魂比洪易堅強，但是，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第四十八章 豐盛的收穫


    洪易終於更加深刻的明白了《過去彌陀經》為什麼是無上神魂之術了。

    這本經卷修煉到最高境界，神魂懸掛虛空之上，自己就是過去之佛，哪怕是千百世的種種劫難都不能動其真如本性。

    佛教所說的真如本性就是道家中的神魂念頭。

    也就是說，修成了彌陀經，就是屍解轉生千百次，都不能對神魂造成一點兒損傷，直到成就陽神。

    洪易雖然沒有修煉到神魂堅強到能經歷千百世劫難巋然不動，真如本性不變的境界，但是稍微的損傷，卻是能一剎那就通過觀想恢復。

    這個道士的六丁六甲之神雖然厲害，豪不遜色於夜叉王，足可以打散一般妖鬼的神魂。

    就算不能打散，也足可以造成不可恢復的傷害，但是對洪易來說，卻是非常細微的傷害。

    「這個道士的境界也許並不高，肯定沒有修煉成鬼仙，否則的話，神魂壓迫之威，直接可以把我打得魂飛魄散，根本不會有念頭觀想的機會。」

    砰！

    夜叉王的鋼叉和丁甲金神的大斧踫撞在一起。

    一尊魔神，一尊神將在虛空中爭鬥著。

    洪易和那個道士都全神貫注，鎮壓控制住召喚出來的心魔神將在虛空拚殺。

    這是無形念頭交鋒，並不是物質實體，但拚殺起來，也尤其凶險。哪一方失敗，直接神魂受損。

    此時，道士觀想出來的丁甲神將在洪易的眼楮之中，金光黯淡，遠遠沒有當初的威勢。

    洪易知道，這是因為道士神魂剛才受損了，因此觀想出來的丁甲神將威力也削弱。無論是夜叉王還好，還是丁甲神將，都是本身念頭所化，神魂強，它們也強，神魂弱，它們也弱。

    道士最初召喚出來的神將，金光強烈，一斧之間，就能把夜叉王劈成兩段，飛灰湮滅。但是現在，卻糾纏鬥在一起。

    在幾個回合的念頭交鋒之中，洪易感覺到這個道士的神魂雖然強大，卻沒有強大到離譜的程度，最多就比自己高一個境界，只是驅物，並沒有到達顯形的地步。

    神魂如果修煉到了顯形的地步，就可以依靠鉛汞金丹之氣，直接顯化出形體，肉眼能見，甚至可以傷害真實的肉身。

    這是洪易偶爾和白子岳談論時候說起的。

    道家以鉛汞練成金丹，並不是肉身服用，而是給陰神顯化形體。

    如果今天這個道士練到了顯形的程度，以雷火符融化鉛汞金丹成氣，神魂聚鉛汞五金之氣，顯化出金身，那立刻就是壓倒性的優勢，任憑是洪易能觀想恢復，也沒有用。

    因為一下就把洪易打得魂飛魄散，念頭都來不急轉動。

    「小子，你找死！」

    眼看遠處正府之中傳來了金鐵交鳴的聲音，這個道士心中顯得非常急躁，突然之間，他厲喝一聲，猛一揮手，那丁甲神將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夜叉王失去了對手，猛的一撲，又撲到了道士面前。

    但是，就在夜叉王舉叉叉下的時候，突然之間，一輪通紅的烈日從道士的頭上升騰而起，頓時滿目火光，烈焰炙人，夜叉王一下被燒得飛灰湮滅。

    「日神觀想法？」

    洪易大驚。

    這道士頭頂上烈日一出，滿目紅光，洪易的眼前模糊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周身刺痛似火燒，就好像是真的大白天在烈日之下出竅，要被強烈的日光照射之下徹底的融化，消失。

    這是道門的一種神通，存想烈日於念頭之中，神魂鬥法之中使出來，能把別人的一切魔頭練得飛灰湮滅。

    但是這種觀想法，要神魂完全超越了日遊的境界才能施展出來，尤其是施展出來的時候，傷害自身神魂。

    現在這個道士被洪易纏得沒有辦法，孤注一擲之下，施展出了來，要生生的消磨掉洪易的神魂。

    周身火焰環繞，熱辣辣的燒烤，周身都不能動彈。

    面對對方施展出了日神觀想法，洪易神魂被燒得虛弱無比，立刻就觀象彌陀佛，緊守心神，保持心神的一點清涼，但是卻始終消滅不了周圍的火焰，更別說是反擊了。

    「這小子怎麼還不死？」

    道士心中也驚訝，他明顯的看到了，自己施展出「日神觀想法」之後，鋪天蓋地的烈火完全包圍了洪易，但是對方卻靜坐火中，一動不動，雖然被困住，不能動彈，但自己一時半會也煉不死他。

    「拼著神魂受損，也要煉死他。」

    道士咬牙切齒，施展出日神觀想法，他自己的神魂也受到擊打的煎熬，渾身刺痛。不過為了煉氣洪易，然後全力對付洪玄機，他陡然之間，集中了所有的念頭。

    轟隆！包圍洪易的火勢更加猛烈，火勢之中，流光溢彩，最後一轉，竟然呈現了純白色的透明。

    當然，這一切人的肉眼都不可能看到，神魂鬥法，都在念頭之中，種種幻象，一念之間。

    道士的日神觀想法火焰，也並不真正的烈日之光，而是念頭「心火」，但功效和烈日之光也一樣，都是使人念頭散亂，神魂泯滅。

    「這樣下去，恐怕不行，遲早要神魂乾枯，被心火煉死。得想辦法反擊。」

    洪易知道，自己神魂之力剛剛日遊，遠遜於這個道士，才會被火焰困住，動彈不得。如果神魂強大，直接就衝出去了。

    但是現在，只能依靠彌陀觀想法，保持本性不動，不斷修復神魂。

    對方要燒死自己，洪易也把心一橫，只得死中求活。

    「羅剎王！」

    守住本心，洪易觀想出了比夜叉王更為厲害的羅剎王！

    心中才稍微的觀想，口鼻之中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氣，隨後，周圍一片血光湧現，出現了一尊滿頭紅發的羅剎惡魔，腳踏一大片血海。

    這羅剎惡魔看到洪易，猛的就要撲過來，但是這一撲的時候，身子一緊，周圍的火焰燒得他吱吱做響。

    羅剎惡魔本來就是洪易的念頭所化，這一出現，道士的火焰也自然的燒到了它。

    被燒到之間，這羅剎惡魔頓時咆哮，周身血光大盛，一片血也似的波濤猛然自虛空中湧現，頓時把周圍的火焰全部打滅。

    同時，羅剎惡魔再咆哮一聲，猛烈的向道士撲去。

    「啊！」這道士一聲慘叫，火焰全消，洪易只看見，那尊羅剎惡魔手中的血紅鋸齒刀輪一閃，就把道士劈成兩半。

    道士的魂魄扭曲掙紮著，但是羅剎惡魔連番劈擊之下，最終漸漸的消散。

    這尊羅剎惡魔一下把道士打得魂飛魄散的時候，仰天咯咯笑著，突然轉身，兩隻血紅詭異的眼楮，看向了洪易。

    「不好！」

    洪易知道，羅剎惡魔是強大心魔，自己控制不住，現在殺掉了道士，要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果然，羅剎惡魔一撲上來，手中巨大的刀輪砍向了洪易。

    洪易急忙扭轉神魂，飛快的回房，只有趕快歸竅，神魂有了寄託，才能和自己的心魔最終一斗，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院子就在不遠處，洪易一下飄飛進房，便看見了自己床上的軀殼，魂立刻鑽進去，歸位。

    同時，那尊羅剎王也同時的跟了進來，深深的進入洪易腦海之中。

    神魂一歸竅，洪易就感覺到自己舒服了很多，也強大了很多，陡然一躍，上了虛空，化身為彌陀大佛，任憑羅剎王猛烈攻擊，撕咬而巋然不動。

    也不知道鬥了多久，千百個回合，洪易終於鎮定了自己的神魂，念頭一轉，金光大盛，把羅剎王壓制在了念頭的深處，消失不見。

    「這嗜殺的凶念太強大了。」

    洪易眼楮下睜開來，只覺得渾身無比疲勞。

    羅剎王是代表自己內心深處嗜殺的惡念，如果自己被惡念戰勝，就會變成一個完全嗜血好殺沒有人性的魔頭。

    「對了，那個道士在魂飛魄散之時，那口什麼爆炎神符劍掉了，我得去看看。」

    洪易勉強掙紮了起來，剛剛想走出去，卻想起自己並不是神魂，而是肉身，外面還有四個丫鬟盯著。

    「紫玉，你們起床，給我去餵馬。」

    洪易喊了幾聲，外面的四個丫鬟，都沒有做聲，好像是熟睡。

    洪易暗暗一笑，大步走了出去，身後沒有人跟來。

    快步溜到剛剛的那個院子夾道里面，洪易果然看見了，地上一柄小小匕首，紫色符文密密麻麻。

    洪易麻利的收了起來。

    走到圍牆旁邊，用這個匕首，摳出一磚頭，洪易一翻，就出了圍牆，悄悄走到街道角落，就看見了那個道士的屍體。

    這個道士神魂出殼死了，屍體就完全白痴，只有呼吸，心跳，完全沒有神智，動也不動，植物一般。

    這在民間，又叫做走了魂兒。

    洪易在這個道士身上一摸，發現他身上並沒有帶什麼，就一個錢袋子，裡面幾枚小金餅子。

    「咦？這是什麼？」

    洪易接著，又發現了一個小木盒，木盒打開來，裡面是一根指頭長的長針，好像針灸金針一樣，但是，這針並不是金子或者銀子，而是通身都是血紋，放到手上沉甸甸，比一般的精鋼要重一倍。

    「這針是血紋鋼？」

    洪易一驚。

第四十九章 嫡長子


    「血紋鋼？天下真的有這種東西？真是想不到，還以為那些讀書筆記，道經之中記載的都是子虛烏有，不過就只這小小的一根針。可惜我的神魂沒有到達驅物的地步，不然可以試一試這血紋鋼到底怎麼樣好用，是不是真的神魂驅物起來，比其它的凡鐵要快十倍？靈活十倍？」

    洪易看著手中的這根通體血絲纏繞，沉甸甸的針，心中思量著。

    他本來翻牆出府來查看這個道士的屍體，是想找一找這個道士身上，還有沒有像「爆炎神符劍」那樣的東西，想不到卻找到了血紋鋼的針。

    洪易初修道法，雖然倚仗《過去彌陀經》，練到了日遊的境界，也學會了一些觀想，降伏魔頭，來攻擊敵人神魂的法門。

    但這樣只是修煉道法的最基礎東西，勉強算得上入門。

    真正修道要登堂入室，還是要修煉到驅物的境界，成就陰神，各種各樣精妙道術，廣闊的天地，才會真正的展現出來。

    如修煉到了驅物的境界，就可以以神魂催動飛劍，飛針，飛刀刺殺，殺人於無形。

    到了顯形的地步，更是能借助金丹的鉛汞之氣，直接把神魂顯化，暫時凝聚實體。

    而到了附體的境界，則可以把神魂附在各種各樣有靈性動物身上，手段千變萬化，叫人防不勝防。

    洪易就曾經看見過白子岳直接把神魂附到大獒犬的身上，驚嚇退敵人，面對這樣的手段，人根本沒有一點對策，厲害的鬼仙，甚至可以附在高手身上，直接指揮高手的肉身，來進行各種各樣的手段。這是最為恐怖的。

    「我現在才剛剛修煉到日遊的境界，還只能在陰天，或者早晚陽光微弱的時間出來遊蕩，若是烈日下，那就萬萬不行，更別是驅物了。彌陀經越到後面，越難練。今天偶爾觀想出羅剎王來，就已經差點被殺念反噬，萬劫不復。」

    洪易倒是知道自己的修為，還遠遠沒有到驅物的境界，就算有血紋鋼的針在手，也用不了，試不出這種傳說中的仙鋼威力到底多大。

    看了看這根血紋鋼針，又看看手中滿是紫色符文的匕首，洪易皺皺眉頭，小心翼翼的收進袖子裡面。

    血紋鋼針倒還罷了，這支匕首「爆炎神符劍」卻是號稱一旦催動，就會爆炸，連房子都炸掉。洪易不得不小心翼翼。

    「這些道士是無生道，真空道邪教的人，居然敢兩次刺殺大乾朝的重臣。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顯示出了莫大的力量。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悄悄的收拾好東西，依舊翻牆進了府，拍拍身上的衣服，洪易心中想道︰「還是練武好，要是以前，這侯府的院牆都爬不上去。」

    洪易收拾好之後，並沒有急著回房，而是走到廂房的左側，去看了一下馬，同時把準備好的雞蛋，黃豆攪拌在一起，放在木桶之中，一把一把的給「追電」馬喂著吃。

    追電馬似乎也有吃宵夜的習慣，看著洪易，一口一口咀嚼，嚼吃得很精細，比一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還要吃得慢。

    這馬一看就是難以伺候的角色。

    「追電啊追電，暫時就委屈你了，等一個月後，我科考完畢，搬出去之後，自己成家立業，專門請四個精明的馬伕照顧你，保證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足足喂了半個時辰，追電馬才咀嚼完，夜已經很深了。

    吃完之後，追電馬還輕輕的走動著身體，好像是消食一般，同時它的四蹄舒展，扭脖子，運臀部，動腹部，打響鼻，慢吞吐，像極了一個高手在打拳，活動筋骨，舒展氣血。

    這一系列的動作，把洪易都看得呆了。

    「難怪，難怪或火羅馬這樣的強大，在軍隊之中受過訓練，居然能像人一樣的鍛鍊肉身。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武學，也就是一般的運動筋肉。要是讓它學習牛魔大力拳？甚至虎魔練骨拳？靈龜吐息法？會強大到什麼程度？」

    洪易心中突然蹦��出這一個想法，但隨後就被自己否定。

    「牛魔大力拳是針對人身的，馬身筋肉和人身截然不同，怎麼能練習呢？」

    喂完馬之後，洪易也覺得昏昏欲睡，非常的疲勞，眼皮都幾乎抬不起來，於是強打起精神，回到廂房，平靜了下心神，把身上幾件重要的東**好，平躺觀想，修養神魂，不一會就進入了無比深沉的睡眠之中。

    一覺醒來，又是大天亮。

    精氣神十足。

    「不知道昨天刺殺的對象被剿滅了沒有？」洪易睜開眼楮之後，呼出一團氣，心中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正府之中護衛個個都是高手，而且府邸之中沒有任何的驚動，想必是剿滅了，不過這件事情也虧了我，要不是我，昨天那個道士真的發動了什麼『爆炎神符劍』把房子炸掉，就算殺不了父親，也要造成巨大的影響，勢必會對元妃娘娘的省親造成破壞，那可就真壞了侯府的面子。」

    「對了，元妃娘娘今天要到侯府省親，還點名要見一見我？這個元妃娘娘，到底是不是我當日在秋月寺遇到的那個元妃姑娘？」

    洪易想到這裡，心一震，竟然有點點的激盪不能支持。

    元妃雖然並沒有和他說過幾句話，但乾淨利落，行地如飛，來去無蹤，如同劍仙俠女的風範，卻在洪易心裡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甚至，在洪易的內心深處，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元妃和白子岳一樣，都是自己值得信賴的朋友。

    「易少爺起床了麼？」

    就在這時，紫玉走了進來，「吳大管家剛才派人過來，說你起床之後，趕快洗漱。然後收拾好，趕快到正院之中候著，晌午時分，元妃娘娘的鑾駕就會駕到。」

    「知道了，你出去吧。」

    洪易揮揮手。

    收拾過後，他來到了正院。

    一到正院之中，就看見了幾乎整個侯府的人都到了，不但是三房夫人，四房小妾，各個兒女，有頭有臉的丫鬟，侍女，管家，婆子也都夾雜在中間。甚至洪玄機也在最中央，一臉肅穆，做出最隆重的迎接的姿態，禮數上無可挑剔。

    幾個大香案上，點燃了檀香。

    洪易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洪玄機身後，一個身材修長，也是身穿華貴錦衣，臉色如玉，神態凝如山嶽的年輕人。

    「這洪康好足的氣勢！不愧是御林軍五大營之一神機營的統領。」洪易看向這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似乎瞬間就感應到，也把目光投射過來。

    四目對射，洪易就感覺到眼楮一陣刺痛，似乎對方的眼神如烈日。

    同時，洪易神魂深處一顫。

    這個年輕人就是洪玄機的嫡長子，洪熙。以後繼承侯爵的人物。

第五十章 元妃駕到

趙夫人的大兒子，侯府嫡長子，洪熙。以後整個侯府真正有權威的人就站立在洪玄機的身後，表面沉靜儒雅，但內藏威猛如山嶽。

　　當四目目光相對，洪易雙眼刺痛，心裏一跳，神魂似乎震盪的瞬間，他就已經明白，這個“小武溫侯”實力，精氣神都深不可測，遠在自己之上。

　　之所以目光相對，心神一跳，是實力相差太大的情況，洪易對這一點心裏也很清楚明白。

　　“不知道洪熙的武功，已經練到了什麼樣的境界？是先天高手，還是大宗師？”洪易稍微的躲避開洪熙的目光，心中想著。

　　洪熙看見洪易避開了他的目光，眼神一滑，閃過了一絲不屑的嘲諷，這種眼光，就好像是一頭兇猛獅子在看著小白兔。

　　洪易的眼角，恰恰的掃到了這種眼神，頓時，他的心裏氣血翻湧，一股強烈的憤怒湧上心頭。雙拳微微緊握，垂下眼瞼。

　　“你能繼承侯爵，總有一天，我必定在你之上，無論是文治，武功，實力，地位，都要遠遠的壓倒你，就像你今天這麼看我一樣。”洪易心中平息下了憤怒，暗暗發誓。

　　洪熙的經歷，洪易也多少知道一些，身為侯府中的嫡長子，幾乎是打娘胎起就開始從文習武，是洪玄機手把手教，根骨打得極牢，傳聞洪熙七歲時候就能玩弄六十斤的石鎖。

　　十四歲進軍隊講武堂，後來縷立戰功，晉升為統領，甚至有一次，保護太子巡視邊疆，遭遇刺殺，一人殺退百人圍攻，回來之後，就被皇帝刺了一柄叫做“鎮獄”的冰裂紋寶刀，同時被皇帝親口誇獎“虎父無犬子”。

　　洪熙靜靜站立在洪玄機的背後，父子兩人都一般身材，輪廓也相似，也是一般的沉靜如山嶽，不怒自威，深不可測。

　　無論是誰，都感覺到，這才是一對真正的父子。

　　洪易的內心感覺，也覺得周圍的那些庶子，甚至包括自己，都沒有洪玄機和洪熙那樣的像，這種像不是相貌上血統上的，而是精神氣質上的傳承。

　　“武功拳法若是進入了先天境界，內外筋骨皮肉，五臟六腑，都凝聚成一片，整個人氣血體魄無比強大，百鬼萬邪不侵，我就算是道法通玄，對洪熙這樣的人也沒有任何作用。可以說，如果他現在對我怎麼樣，我是沒有一點辦法，不行，實力還不夠強大，得刻苦修煉。”

　　洪易看見洪熙的目光，憤怒之後，便開始了深思熟慮。

　　他讀過道經，又和白子嶽這樣的大宗師談過玄理，知道就算是修到鬼仙的境界，可以附體控制人的肉身，但是這只能對付武師境界以下的人。

　　一旦超越了武師境界，到達先天境界，全身內外鐵板一塊，肉身凝練成一片，就算是鬼仙，也不能對其進行奪舍，附體，控制其神魂。

　　更別說拳法修煉到了大宗師，甚至武聖的境界。

　　武聖境界之後，全身換血，血氣強大不可思議，方圓數十丈，陰魂連身都近不了。就算飛劍斬殺，還沒有迫近身體，就會被血氣所逼，威力降低一大半，軟綿綿沒有力量。

　 　“歷朝歷代，史書之中，鬼神之道從來都是小術，就算是起兵造反，也只是那些邪教蠱惑農民，流民的手段，碰到心志堅定，訓練有素，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大軍精銳，血氣陽剛沖天，就算是再高明的鬼仙，也會什麼法術都使不出來。所以歷朝歷代，沒有見到用鬼神之道成事過的農民軍，往往看似刀槍不入的農民軍，碰到朝廷精銳，立刻就潰敗。這也是史書中的要點了。看來我除了修煉神魂之術，要建功立業，更重要的還是武技。”

　　洪易心中下定了決心，一刹那轉了很多念頭，最後平靜下來。

　　他站到了最後末邊的一個位置，稍微把眼神掃了下，發現自己的十多個兄弟姐妹，除了趙夫人的二兒子洪康在南方當官，千里迢迢，趕不回來之外，其餘的都到齊了，包括方夫人那邊的洪雪嬌，三夫人的洪桂，也都規規矩矩的站立著。

　　侯府之中人丁興旺，洪玄機的三妻四妾，幾乎每個妻妾都生下了一到兩個兒女，所以洪易的兄弟姐妹有十多個。

　　元妃娘娘認親，省親是大事，也是侯府天大的事情，比過年都要重要，全部到齊跪接，那是必要的禮數。

　　其餘侯府之中的四個小妾，也都跟隨在三位夫人身後，好像是隨從丫鬟，不敢逾矩和出風頭。

　　“這些姨娘的日子雖然也不好過，但到底是家底殷實的富商，加上那些兒子成年了，也要熬到頭了。”

　　洪易看著府中的四個小妾，心中默默想著。

　　就在這時，突然門口一陣喧嘩，幾個騎馬的紅衣太監奔到了大門口，下馬之後，匆忙進來。

　　“娘娘已經出了宮，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到侯府，侯爺，你得做好準備。”公鴨嗓子的聲音很難聽，這是先來報信的太監。

　　“打賞他們，讓他們下去休息。”洪玄機面無表情，吩咐了一聲，他身邊的找夫人立刻會意，讓幾個豪奴把太監領下去休息喝茶了。

　　整個侯府的人頓時都默然無聲，靜靜的看著門口，沒有一丁點的聲音出來，過了許久，又有太監進來道：“來了。”

　　隨後，便出現了許多提香，舉傘的太監，一直站了門前一條街道，隨後，出現了一座八抬大轎，頂子是鎏金鑲嵌七色寶石，大葫蘆珍珠，四周珠簾，牙帳，香氣逼人，盡顯皇家天朝富貴王氣。

　　洪易偷眼忘去，卻看不見一丁點兒轎中的人，自然也看不見元妃到底長什麼模樣，是不是當日在山谷之中遇到的那位紅衣俠女。

　　不過洪易卻有一種感應，感覺那轎子裏面的人，也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那種目光很輕柔，是饒有興趣的觀賞。

　　要不是洪易神魂之術修煉得略有小成，休想有這樣的感應。

　　“恭迎皇貴妃娘娘！”

　　就在這時，侯府四周的人全部跪下，洪易也俯身下跪。這是規矩。

　　不過洪玄機，洪熙父子兩人，卻都只是躬身，並沒有下跪。

　　但是也沒有人驚訝，因為洪玄機，洪熙這對父子，都被皇帝賞賜過皇城騎馬，劍履上殿，除人君之外，不跪任何人的旨意。

　　也就是說，這對父子，可以在皇城騎馬，甚至帶刀劍見皇上，除了皇上之外，碰到太子，皇后都不用下跪，只是行禮。

　　這是位極人臣的巨大榮耀。

　　“免禮吧。”

　　聲音從轎子裏面傳了出來。

第五十一章 八大妖仙之元妃

　　“這聲音………..真的是元妃姑娘？”洪易聽到轎子裏面傳出的聲音，心一陣猛烈的跳動，甚至連自己都明顯的聽得見。

　　因為這個聲音，和在秋月寺遇到的元妃一模一樣，無論是音調語氣，都沒有一點兒的差別。

　　聽到這個聲音，洪易終於徹徹底底的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劍仙女俠一般的紅衣宮裝女子，就是身份無比尊貴的皇貴妃，也是北方元突王朝的公主，更是一群白狐的親戚。

　　最然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但是洪易的心中卻更加的感覺到撲朔迷離，元妃的這些身份，好像迷霧一般，把他自己也捲進了一團迷霧之中。

　　當然，洪易現在的心思之中的翻騰，在場也沒有人能夠猜測得到。

　　不過現在顯然不宜提起秋月寺的事情，現在是皇貴妃來侯府認親省親，洪易知道，秋月寺，幽谷之中的那些事兒，只有永遠的藏在心裏，不能透漏一點半點，否則巨大的後果並不是他能承擔得了的。

　　“娘娘認小侯為親，小侯莫名惶恐，今日娘娘鳳駕省親，小侯更是只有清水灑地迎接，禮數不周全之處，請娘娘重重責罰小侯。”

　　洪玄機躬身，聲音一字一頓，好像上朝的奏對，字字如金掉在石板之上，鏗鏘堅硬。

　　這樣的語氣，恭敬，刻板到了極點。盡顯朝廷大臣，社稷基石的風度。

　　但是洪易聽見洪玄機的聲音，在內心深處種有一種莫名的寒意，這寒意如刀劍一樣，字字逼人，都是針對轎中的元妃所發。

　　“武溫侯這次禮數很周到。不過是太奢華了一些，往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也用不著這樣客氣，每年過節，只要皇上太后恩准，本宮也會回來省親，以解思念家鄉之苦。”轎子之中的元妃傳來聲音，輕靈剔透，圓潤如珠。

　　“府中興土木為娘娘建造了頗有元突風情的住宅，還請娘娘鳳駕移居，也好減少對家鄉的思念。”洪玄機又躬身。

　　“好吧。”元妃答應了一聲，大轎又抬了起來，向正府走去。

　　元妃這一移動鑾駕過去之後，整個侯府跪的人才起來，簇擁在鑾駕後面，一群老媽子丫鬟更在最後面，興奮的交頭接耳。

　　這是難得一見的大體面事，就算是見過世面的豪奴也是新鮮事兒。

　　更何況，元妃這一認親省親，武溫侯府立刻就成了皇親國戚，就連府邸裏面的奴才面上也有光。

　　洪易跟在一大堆兄弟姐妹之中，向前簇擁，心中卻在思考元妃等下會不會叫到自己。

　　“洪易，我聽說你練了武功？你是從哪里學到的。”就在這時，洪易突然覺得身邊多了一個人，香風撲鼻，同時帶著一股英武之氣。

　　轉頭一看，只見是身穿白色絲袍，頭上戴翠玉金叉，打扮得好像是淑女一樣的洪雪嬌。

　　洪雪嬌喜歡穿勁裝武士服，乾淨俐落，騎{射}精湛，英姿颯爽，武藝高強，這是整個侯府公認的事情，不過今天元妃娘娘駕到，她一早上起來就打扮女裝。

　　“我只是讀書之餘，自己練習射義而以。”洪易看了洪雪嬌一眼。

　　“哦？那你練得不錯啊，聽說長樂小侯爺在散花樓和你比射義，你五箭連發，把他的一匹火羅馬‘追電馬’都贏了過來，還得了鎮南公主把心愛的佩劍‘斬鯊’都贈給你了。”洪雪嬌的言語之中，帶著毫不掩飾的羡慕。

　　“嗯。”

　　洪易就回答了一個字。

　　“好弟弟，你能不能把那斬鯊借我兩天玩玩？我不要你的，就借我兩天。”
洪雪嬌突然之間，用肘輕輕的碰了一下洪易。

　　“好弟弟？…….”聽見這個稱呼，洪易全身有點發麻，不過卻沒有做聲。

　　“斬鯊劍”是神兵利器，削鐵如泥，這樣的寶劍，萬金難求，就算是以洪雪嬌的身份，也難以求到一把。

　　毫無疑問，這劍也是練武之人朝思暮想的寶貝，練武的人有了這一口劍，殺傷力陡然增加十倍，沒有人不想要。

　　“你就借我兩天，要不一天也好，對了，你贏了那匹馬，不是還沒有馬夫麼？我養了五匹馬，馬夫也有十幾個，調撥兩三個給你，都是極其有經驗的人。你難道怕姐姐借了不還？我立條子好不好？”

　　洪雪嬌急忙道。

　　“我神魂出殼，偷看她練武，也算是記全了虎魔練骨拳，雖然是暗中，但卻是承了她的情，既然是借，我就算是還這個人情了。”

　　洪易心中想，隨後道：“好吧，等娘娘省親回去之後，你來桂花廂房取就是了。我那匹馬，也的確是要馬夫才照料得過來，你調兩個正好。”

　　“真是好弟弟，咱們說好了。”洪雪嬌眉開眼笑，一轉身，到前面去了。

　　隨後，一行人到了正府，進入正府之中的大花園，就看見花園中間的大池子中央有一棟雪松搭建的大圓頂房子，好像是堡壘一般，充滿著異國風情的味道。

　　“武溫侯，你這元突堡搭建得真是和我的家鄉一模一樣，難為你了。”

　　遠遠的，元妃下了轎，被幾個太監扶著，走進圓頂房子裏面，垂下珠簾，侯府的一干人都恭恭敬敬的在外面。

　　“為娘娘效力，是小侯的榮幸。”洪玄機道。

　　“聽說你有一字，名為洪易，頗有詩才。不知道今天可在場？”沉靜了一會兒，珠簾之中的元妃又說話了。

　　洪易的心一緊。

　　同時，他感覺到了整個侯府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到了他的身上，渾身老不自在。抬頭看了看了洪玄機，但是出乎意料的，洪玄機好像沒有人似的，也不看他，依舊躬身：“小侯逆子的名聲怎麼得入娘娘的鳳耳？洪易，你出來，拜見娘娘。”

　　洪易依言站了出來。

　　就在洪玄機說過話，洪易站出來，一個太監高聲叫道：“元妃娘娘賜洪易筆墨，紙張，命賦詩一首。”

　　兩個太監各拿筆墨紙硯，又台了一張桌子，命洪易上前。

　　洪易走上前去，便看見了珠簾之中，隱隱約約一張秀美輕靈如仙的臉，隱隱約約正是當日在秋月寺碰見的模樣。

　　“洪易，那天我還要感謝你把我問題解答了，幫了我一個大忙，卻是想不到你居然是武溫侯洪玄機的兒子。”

　　就在洪易偷看元妃臉的時候，突然之間，洪易內心深處響起了一個聲音。

　　這並不是嘴裏的言語，而是直接印在神魂之中的交談，很顯然，這是元妃以神魂之術心靈說話。

　　“洪易，你不用驚訝，我和子嶽都是天下八大妖仙之一。”

　　似乎感覺到洪易的疑惑，元妃的聲音又響起。

第五十二章 撲朔迷離


    「元妃姑娘果然是天下八大妖仙之一，那日難怪如劍仙女俠一般，不過子岳兄說他修煉鬼仙轉世到元突白家，如此脫胎換骨，已經不復為妖，可謂是名副其實的人，想必元妃也是如此吧，所以當初我們初次見面，元妃姑娘便說自己是人。」

    元妃的修為的確是強大無比，看似什麼都沒有做，但洪易的眼前，就直接映現出了一個清晰，身穿貴妃服裝，帶著皇貴之氣的女子。

    就好像是元妃從珠簾之中走了出來，對著洪易說話一樣。

    洪易知道，這一切都是元妃念頭一動，施展的幻象，直接映在自己的念頭之中，讓人分辨不出真假來。

    「不錯，我當年和子岳一起在山中修行六十年，終於修煉成鬼仙，於是屍解轉世，進入了元突國，他是白家的長子，我是皇室公主，只不過我比他早屍解五年。」

    元妃點點頭，完全證實了洪易心中的猜想。

    洪易感覺到元妃提起白子岳的時候，眼神有點飄忽不定，情意綿綿，卻又帶著萬般惆悵。

    「元妃姑娘和子岳既然同為妖仙，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為何要勞燕分飛？進入皇宮那等幽怨之地？仙人逍遙於世間，超脫五行之外，那是何等的快活？」洪易旁敲側擊的問道。

    他從元妃的幾句話之中，就感覺到了元妃和白子岳的關係並不簡單，兩人在山中一起修行六十年，日久生情，又相約屍解，但是現在元妃卻嫁入皇宮，這讓洪易十分的想不通。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元妃幽幽感嘆了一句，「此事不宜多談，我們雖然萍水相逢，但子岳已經把你視為知己，我們有我們要做的事情，你知道得太多，對你不利。尤其你居然是洪玄機的兒子。哎！你找機會盡快離開玉京吧。」

    「離開玉京？」

    洪易心中一驚，但卻並沒有說什麼。

    元妃，白子岳到底要幹什麼，他現在也沒有辦法過多的追究，只能獨善其身。

    「世事不能盡如人意…..」聽見元妃的這句感嘆，洪易只感覺一種世事飄渺，冥冥漠漠，盡付於無常的惆悵。

    「不錯，我們的確是萍水相逢。我就為你和子岳寫點什麼吧。」洪易閉上雙眼。

    「多謝你。」元妃的聲音從內心深處傳出。洪易只感覺到眼前的景象消失得無影無蹤，有的依舊是珠簾垂帳，以及後面那個神秘卻又親和的妖仙女子。

    洪易挽起袖子，輕輕的磨墨，輕輕潤筆，在雪紙上寫了長長一篇字。

    因為相隔得遠，儘管整個侯府之中的人都伸長脖子，想看洪易寫的是什麼，但沒有一個人能看得清楚。

    倒是洪玄機臉色平靜，誰也不知道這位武溫侯爺到底在想些什麼。

    洪易揮筆寫成之後，就聽見元妃道︰「把詩呈上來。」

    太監連忙上去，小心翼翼的把紙捧上，遞給了元妃。

    元妃在珠簾之中展開紙張，看過一眼後，珠簾之中就發出了輕微的嘆息，這聲嘆息，聽在洪易的耳朵裡，似乎有一種肝腸隱隱疼痛的感覺。

    嘆息過後，元妃隨後捲起紙，放到一邊，說了聲「賞」。

    接著，一個太監高叫道︰「洪易獻詩，娘娘命賞賜，赤金錢三十枚，宮緞五匹，雪紙五道，金箔麝香墨五錠，紫豪狼筆五支，紫石硯一方，拓木白牛弓一張，箭矢三支，佩劍一口。」

    這是大乾王朝宮廷裡面對士大夫的標準賞賜，錢，衣，筆，墨，紙，硯，弓，箭，劍。

    之所以賞賜弓，箭，劍，也是為了表明大乾王朝不忘武事，時刻提醒士大夫們要文武雙全，不做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聽見元妃的賞賜，整個侯府的人，譁然之聲悄然響起，那些丫鬟侍女，人人都交頭接耳。

    誰也沒有想到，洪易居然會得到這樣重要的一份綵頭。

    尤其是侯府之中的三位夫人，還有洪易的那些兄弟姐妹，人人臉上都帶著無比嫉妒的神采。

    就在這些人心中亂想的時候，元妃又說話了。

    「武溫侯，這洪易的詩才頗佳，不過本宮看他身材瘦弱，無武藝在身，我大乾以武開國，皇上也時長教誨王公大臣教導子弟，不要忘了武事。久聞武溫侯你治家有方，卻為什麼不教洪易武藝？你可聘請武師教導洪易強健體魄，以後未必就不能像武溫侯你這樣為朝廷棟樑，社稷基石。」

    這一番話，等於是旨意和訓話。

    洪玄機連忙躬身︰「讀書人先明大義，再備武事。娘娘明鑑，小侯是等這次科考之後，若是劣子能得中舉人，再學武藝不遲，不過娘娘既然吩咐下來，小侯自當尊旨。」

    「那自然是好。」元妃在珠簾之中笑道︰「以後武溫侯府也是本宮的娘家，娘家若是人才輩出，我在宮裡也說得上話兒。」

    「是。」

    洪玄機又躬身點頭。

    「把本宮和太后的賞賜都賜下去吧。」元妃隨後吩咐道。

    接著，許多太監把一些賞賜物品都捧了出來，都是金銀錢幣，宮緞，玉如意等等。

    不過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楚，除了洪玄機以外，洪易的賞賜居然和三位夫人一樣多，大戶人家都是非常細心，這一比較，眾人都知道了元妃對洪易厚愛的態度。

    「這洪易，卻暗中結交鎮南公主，又攀扯上了元妃的關係，更是投其所好，這下有了靠山，只怕侯府之中地位要大大提高。」

    一些丫鬟老婆子再交頭接耳。

    賞賜發下去之後，突然一個太監又高聲叫道︰「時辰已到，娘娘回宮。」

    「盡快離開玉京。」在元妃起架的時候，洪易心底又傳來聲音。

    元妃的鑾駕浩浩蕩蕩出了侯府，一大堆人又送出來，直到鑾駕沒有了影子，這才消停下來，各自整理一頓後，也就安歇下來。

    洪易本來以為，洪玄機會再叫自己去說話，但是人散之後，洪玄機卻並沒有叫他，一切都顯得非常的安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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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玄機坐在書桌邊，而洪熙卻站在旁邊，身子筆挺，如刺破蒼穹的高峰。

    「父親，元妃第底細，孩兒也已經知道。如此妖孽，屍解入元突，再加入天家，圖謀非同小可，更何況，她這次認親，肯定是針對父親而來，父親不得不防。」洪熙聲音很沉靜。

    「無妨，她們做不了祟，也過不了多久了，倒是你身兼包圍皇城的重任，不能懈怠。最近無生道，真空道兩大邪教，在玉京之外的各個地方蠱惑百姓，入教的人眾多，我料定他們會在兩年之內，乘皇上遊獵出去，會有暴亂，甚至攻打皇城。」洪玄機淡淡道。

    「邪教妖孽敢攻打皇城！」

    洪熙雙眼猛睜，殺氣畢露。

    「你的功夫練得怎麼樣了？」洪玄機並不再說下去了，而是問道。

    「父親的諸天生死夫，我已經練到了九分火候，不日就要突破，進入大宗師的練髓境界，足夠對付區區妖孽。」

    「你也不要大意。」洪玄機道︰「諸天生死輪是我參照大禪寺日月金剛輪拳法，還有道家玉液灌骸的功夫綜合而成。若是練到了十層的地步，就可以突破宗師，進入聖境，脫胎換骨。你若是練成了武聖，咱們父子聯手，何愁不能把這些妖孽一掃而空？」

    「父親，今天洪易似乎和元妃有點異常，莫非他勾結妖孽？」洪熙道。

    「洪易的事情，你不要再提，我自有主張。」洪玄機抬了抬手。

第五十三章 王公秘聞


    「對了，父親大人，我看洪易他並非手無縛雞之力，而是有武功在身，並且他全身筋肉飽滿，寸寸結實，功底頗為紮實，這樣的功夫，並不是天天射兩下箭，開兩下弓就能練得出來的，肯定是一種高深的拳夫，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教他的？」

    洪熙突然又道，剛剛他只和洪易對視了一眼，就看出洪易的大部分底細，顯示出了非凡的眼力。.

    「你能看得出來？為父當然也能看得出來，我知道，你母親派人到軍營去找過你，是為了洪易的事情？」洪玄機看著洪熙道。

    「嗯，不敢隱瞞父親大人，母親是派曾嬤嬤到軍營找過我。不過當天晚上，曾嬤嬤就中風死了，父親知道，曾嬤嬤是母親府邸裡面跟過來的老人，一身武功那也是極好的，怎麼會就中風死掉呢？這件事情，孩兒想徹查個明白。」洪熙躬了躬身體。

    「查什麼？」洪玄機用摸著桌面上一根白玉麒麟鎮紙，慢條斯理的道︰「家裡的事情，你不要管，一切我自有主張。還有，你是朝廷大將，就要有朝廷大將的風度，不要為家裡的瑣事而動干戈，做好你的分內事情，為朝廷效力，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分了心。」

    「可是…..」洪熙分辨一句。

    「嗯？可是什麼？你難道去找洪易？想查出他的幕後人物？你身為朝廷大將，欺辱兄弟？不悌的名聲傳了出去，以後就是你晉陞道路上的一個污點！你自己心裡要明白就好！」洪玄機的聲音加大了一些。

    「父親教訓的是。」洪熙連忙道。

    欺辱兄弟，在禮法上是不悌，和不孝一樣，都是為人詬病的，以後洪熙若是晉陞，就會有人就指責他私德有虧。

    洪玄機這一點出來，洪熙心中也明白了，還是父親考慮得深遠。

    「好了，你回營去。好好練兵，也許在不久之後，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到時候，就是你為朝廷立功，晉陞的好機會，也好堵住反對人的嘴，以後你母親派人來找你，你就回答說，父親是一家之主，一切由他做主。知道了麼？」

    洪玄機又道。

    「孩兒明白了。」

    洪熙按了按腰間的佩刀，退身出去了。

    「老吳，你去對洪易說，要謹遵元妃娘娘旨意，讀書習武。不要辜負娘娘的賞賜。另外，他習武的事情，可以跟隨雪嬌一起練武。還對趙夫人說一聲，說洪易每月的月曆，增加到十五兩銀子。」

    等洪熙出去之後，洪玄機對外面吩咐了一聲。

    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一句之後，腳步離去，正是吳大管家。

    整個書房頓時安靜下來，靜寂無聲。

    洪玄機坐著不動，隨後轉過身體，看向牆壁上掛著的那副冰雪梅花，眉頭緊鎖，自言自語道︰「冰雲，你太痴了，歷朝歷代，改朝換代時，哪不是血流成河？白骨堆山？成者王侯，敗者草寇，我所要做的，只是竭力穩定朝局而已。現在眼看我大乾朝鼎盛已經來到，可是你哥哥屍解轉世，卻又要提當年的舊事，舊事重提，必定要攪亂朝局，當年從龍功臣，人人自危，這對江山社稷，天下安定沒有一點好處。如果你哥哥一意孤行，那你也不要怪我。」

    自言自語很久之後，他突然起身，把畫取了下來，丟到書桌下面的大瓷缸之中。

    同時，他取出了一個火摺子，晃燃之後，也丟了進去。

    不到片刻，畫在火盆之中燃燒了起來，頃刻之間，就燒得乾乾淨淨，只剩一團灰。

    ………………………………………………………………………………………………………..

    駕！

    兩匹火雲一般的馬，並駕齊驅，風馳電掣一般在山腳下無人的馬路上奔馳著。

    騎馬的是洪易，還有一個是洪雪嬌，兩人好像是賽馬比騎術。

    洪易一馬當先，硬是比洪雪嬌快了三四步的距離，任憑是洪雪嬌怎麼催動胯下的馬狂奔，就是趕不上，差那麼一點點。

    雖然都是火羅馬，但洪易身下的「追電」明顯體力，速度要高出一籌來。

    「哼！」

    洪雪嬌眼看追不上，突然雙腿猛一夾，身下的火羅馬似乎知道了主人的意思，後蹄發力，向前一拱。洪雪嬌藉著這巨大的力量，身體如大鳥一般，從馬上高高躍起，猛烈向前撲去。

    洪易只覺得身後一黑，好像是一片黑雲罩了過來，猛的回頭，就看見洪雪嬌居然凌空躍起，到了自己的身後，雙手猛抱，竟然要把自己一起翻下馬來。

    「不好！」洪易也沒有想到，在劇烈奔騰之時，洪雪嬌的膽子這麼大，離馬躍起，要把自己從馬上推倒下來。

    這一手馬術，簡直是大雕凌空撲兔，洪易猛然一轉身，雙手放棄韁繩，腿夾緊馬腹，一式小天罡擒拿的推掌朝洪雪嬌推去。

    「反應太慢了呢。」洪雪嬌嘿嘿笑了一下，藉著撲勢，手一拐，就把洪易雙手擋開，隨後一抱一翻，兩人齊齊滾落下馬來。

    一掉落下馬，洪易立刻鯉魚打挺蹦起，還沒有回過神來，耳邊就聽見了呼呼的聲音「看拳！」

    一個拳頭在眼角處急速擴大，風聲呼呼，似乎要把腦袋打爆一般。

    「牛魔踏蹄！頂角！」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洪易又進入了靈肉合一的境界，腳下自然一震，力貫手臂，雙拳在腦門兩側，猛然擊出，正迎上了打過來的拳頭。

    砰！

    兩拳對劈在一起，洪易只感覺到對方的骨頭好像鐵做的，踫撞之間，自己拳頭疼痛得快要裂開了。

    「虎魔練骨拳果然厲害，骨頭好像鋼鐵一樣。」洪易心中暗叫厲害，身體螞蚱一般跳了出去，擺好架勢，看著偷襲自己的洪雪嬌。

    「咦？這是什麼武功？你這些天武功進展得好快，連我的小天罡擒拿手法都學會了，如果這樣下去，不出一年半載，我都打你不贏了。」洪雪嬌一拳擊出，也沒有再擊，只是退開了一步，皺著眉頭問洪易。

    「我也是胡亂琢磨，情急之下使出來的。」洪易找了藉口，搪塞過去。

    這些天，他得到了洪玄機的允許，終於可以練習武藝而不受約束，於是好像籠中放飛出去的鳥，天天騎馬射箭，練習拳棒，自覺武藝大有進展。

    今天是和洪雪嬌出來比騎術。

    「三天之後，就是科考了。我看你這些天，天天都是射箭騎馬，練拳弄棒，你一點都不準備麼？」洪雪嬌話鋒一轉，又問道。

    「考試之前臨時抱佛腳，那是痴呆書生。」洪易暗中揉揉自己疼痛欲裂的手︰「對了，咱們王公貴族子弟練武的人，在整個玉京，誰的拳法最高？雪嬌姐你可以排得幾位？」

    「別看那些王公貴族弟子一個個游手好閒的，其實其中也有藏龍臥虎之輩。當然，如果論武功的話，當然是洪熙，他已經深得父親諸天生死輪拳法的精髓。其餘的，小理國公景雨行的陰陽兩極拳也是深不可測，另外，成親王世子，榮親王世子，神威王世子，永春郡主，這些人也都厲害非常，深藏不漏，不過要說真正的厲害，現在幾個皇子，其中只怕有大宗師級別的高手也說不一定，太子爺也並不是省油的燈。」

洪雪嬌的見識比洪易多了很多，洪易這些天，跟隨洪雪嬌練武，也著實知道了許多貴族王公之間的秘聞。

第五十四章 牛魔練皮


    「當今皇上雖然春秋鼎盛，但年齡已過花甲，眾多皇子也已經成年，被封為親王的就有三個，郡王的更是五六個，個個都是文武雙全，暗中競爭，以討皇上歡心。. 當朝太子爺也甚是威猛，到邊關視察，親上戰場，洪熙也就是那次殺退了刺殺太子的雲蒙高手，才一躍成為實權人物，掌握了御林軍五大營之一的神機營。」

    洪雪嬌對洪易一字一頓的敘述著。

    「大乾皇室鼎盛氣象，文不恬，武不嬉，非同小可啊。」

    洪易聽見洪雪嬌聊聊幾句，心中就明白了許多事情。

    他在散花樓，偶爾參加了鎮南公主洛雲的堂會，看見長樂小侯爺那一群人，就已經看出來了，大乾皇朝的貴族士大夫子弟並沒有糜爛。

    但是長樂小侯爺那一群人，在整個玉京城來說，也只算得上二流王孫公子。

    真正的那些年輕郡王，親王，國公等子弟，才是一流公子哥權貴，對於這一層面的人，洪易並沒有接觸到，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真正的氣象是什麼。

    雖然洪易並沒有什麼攀附權貴的心思，但他以後要靠科舉晉陞，更想要靠戰功封爵，遲早要接觸到這群人，現在心裡有個瞭解，那是必然的。

    「大乾皇朝的年輕貴族武風盛行，個個都想戰功封爵，但是朝廷爵位僧多粥少，以後我若是入了軍隊，阻力很大啊。那些皇子皇孫雖然一落草就有爵位，但他們的門人清客……更加上，現在皇子眾多，恐怕心中想要奪嫡的也不在少數，這些人都想把自己人安插進軍隊，這一點，也不得不考慮到。」

    洪易心中突然湧起一陣不好的警覺，覺得自己武功練好之後，先考中進士，再入軍隊爭功，這件事情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容易。

    「洪易，你不是心中想著以後科考，爭了功名，再進軍隊講武堂深造，到邊疆打幾仗，軍功有了，就能封個爵位，為你母親爭個封君的名分吧。」

    看見洪易在沉思，洪雪嬌突然問道。

    「嗯？」洪易一愣，眼楮看著洪雪嬌的臉。

    「耶，別這樣看我，你的心思，整個侯府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名眼人都看得出來麼。」洪雪嬌避開洪易的目光，嘆了口氣，「洪易，你的文采是極好的，考中功名，以後當個文官，那恐怕是沒有問題，但你想以武封爵，那恐怕真的不行，你練武太遲了。像我練武，從小就開始熟讀武經，東練三九，夏練三伏，自信資質不差，卻也還沒有踏入武師的境界，要進入先天，更是鏡花水月。至於你，恐怕就更難了。戰場上的廝殺，非同小可，就算是宗師，都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除非練到武聖的境界。更何況，父親一直不準你練武，也是怕你以後攪亂侯府的規矩。」

    「這個我知道。」洪易聽見洪雪嬌這話倒是發自肺腑，也點點頭，「不過我不會放棄的，對了，武藝要精進，還是要靠實戰，一個人就算是苦練百年，也沒有多大用處。正好雪嬌姐你武藝精湛，實戰豐富，這些天，就多和我多交交手。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麼。」

    「咦？你就這點拳法和體力，也要和我實戰？那好，可不要叫痛。」

    洪雪嬌一聽洪易的話，淡淡一笑，在笑容之間，無聲無息，一拳轟來。

    砰！

    洪易胸口便挨了一拳，痛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偷襲？」洪易好不容易吐出一口氣來，說了三個字。

    「拳法本來就是抽冷刀子，打冷拳，迅雷不及掩耳，你自己不防備，怪得誰？」洪雪嬌臉上依舊是微笑，說話之間，腳一腿，又是冷不防的踢來。

    嗨！

    這一下洪易防備到了，伸手一撥，以小天罡擒拿手的「下插掌」封住洪雪嬌的腿，但是手腿接觸，依舊感覺到好像挨了一記鐵棍，隱隱作痛。

    「擋不住的呢。」

    洪雪嬌又一笑，腿忽然之間畫了弧線，如蜻蜓點水，踢到了洪易的大腿左側。

    噗通！洪易倒地，摔得全身好像要散架一樣。

    「再來。」洪易一下翻身，又爬了起來，眼神平靜，緊緊盯住洪雪嬌的手和腳。

    「咦？不怕打？看掌，橫拳拖刀！」洪雪嬌看見洪易這麼快就爬了起來，驚訝一聲，手上卻沒有停，忽的一掌橫劈過來，勁風呼呼，四面空氣一震，這等威勢，好像是要把洪易整個人斜著切破。

    這次洪易全神貫注，總算是看清楚了洪雪嬌的來勢，連忙把拳一頂，手臂翻著迎上去格擋。

    但哪裡知道，洪雪嬌突然之間，手又畫了弧線，竟然以直插之勢，戳向洪易的肩膀。

    「糟糕，來不及格擋了。」

    洪易心中猛驚，在這緊要關頭，眨眼之間，他似乎又找到了那種射箭靈肉合一的感覺，神魂念頭，全部放到了肩膀之上。

    轟隆！

    就這一運起全部的念頭到肩膀上的時候，肩膀上的所有筋，肉，好像絞鋼絲一樣，猛烈絞成一坨。

    這一坨肉，用上了全部的力量，硬生生的鼓起來，洪易只覺得肩膀那一塊，有一種撕裂的疼痛。

    這種疼痛的感覺就好像是裡面筋肉膨脹，要把皮膜撐得裂開來。

    吧嗒！

    就眼看用力過猛，皮膚要被撐裂的瞬間，洪雪嬌一掌正好戳在洪易的肩膀上，洪易連連退了幾步，肩膀雖然依舊疼痛，卻痛得很舒服。

    「好險！」

    洪易也暗暗叫了一聲，原來他剛才無意之中，運起了牛魔大力拳之中「牛魔運皮」的功夫，鼓起筋肉，撐起皮膜，可以抗住打擊。

    但是因為他的拳法根本沒有練到武士的境界，強行運皮，肯定會把皮膚撐裂，幸虧洪雪嬌一掌把鼓起的筋肉拍了下去，不然他現在的肩膀已經破裂，鮮血噴湧了。

    「好，我這一掌，也用了五分的力量，算準會把你拍個跟頭的，卻沒有想到，你居然只退了幾步，還鼓起筋肉皮膜，化解了力量？功夫很巧妙？試試我的游龍掌。」洪雪嬌臉上又顯示出了驚訝。

    不過說話之間，她並不停手，步伐好像魚在水裡，手掌內握，閃電般拍出了十多掌，掌掌都打向洪易全身上下各個並不是要害的部位。

    這樣快的速度，洪易只感覺到眼花繚亂，根本無法抵擋。

    不過他想起了剛才的一幕，心中一動，根本不管洪雪嬌的來勢，對方一掌打到身上的瞬間，洪易神魂運轉，念頭立刻貫注到了挨打的部位，用起了牛魔運皮的功夫。

    挨打的部位筋肉又猛烈撐起，撕裂皮膜的感覺刺痛到人的心裡。

    但是隨即就被洪雪嬌一掌拍中，氣消血散。

    一炷香的時間，洪易幾乎全身上下都被洪雪嬌打中了，但是全身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覺。

第五十五章 煉體如煉鋼


    「你這麼是什麼功夫？運皮的抗擊打功夫好強！居然能抵消掉我拳頭一半的力量，不過我剛才也沒有用全力，現在就讓你見識見識！」

    洪雪嬌看見洪易身上一連中了幾十拳掌的拍擊，居然還穩步站立，身上也沒有哆嗦疼痛的現象，心中也覺得暗暗驚訝。``. ``

    按照道理來說，她剛才雖然沒有用上全力，但這幾十掌的力量也頗為兇猛，連續打在大樹上，也足可以把樹皮拍爛，拍碎。卻沒有想到洪易居然沒點而事情似的。

    回憶了一下手掌拍擊到洪易身上的感覺，洪雪嬌就覺得很奇怪。

    因為每一掌擊出，閃電般接觸到了皮肉，洪易皮膜下面的筋肉就立刻的膨脹，鼓起，好像鐵砣，又好像是團團鋼絲硬絞成的鋼球，堅韌，堅硬，就算能一拍下去，也要散去不少力量。

    洪雪嬌隱隱感覺，這是一種非常厲害的運皮功夫。

    不過她倒是知道，洪易平時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卻暗中結交鎮南公主，甚至都能夠讓皇宮的元妃都知道，能夠學到一些奇功絕技也並不奇怪。

    神風國的武學，也並不遜色於大乾皇朝，其中也有大宗師，甚至武中聖者。

    看見洪易一副遊刃有餘，不怕擊打的模樣，洪雪嬌心中也起了好勝的心思，突然化掌為拳，吐氣開聲，全身擂響，百骸震動，有如猛虎發威，一拳硬擊而來。

    　！

    洪易的眼楮之中，就看見洪雪嬌這一拳破空擊出的瞬間，四面好像颳起了一層旋風，是身體劇烈用力，抖動衣服，而帶起來的。

    雲從龍，風從虎。洪雪嬌這一拳，打出了猛虎出現，腥風撲鼻的巨大威勢。

    「虎魔撕羊！這一拳，我卻是看見她施展出來過。」洪易湧起這一個念頭，腳下自然退步，雙肘抬起，護在腦門之上，身體弓下，硬起了全身的力量，反頂過去。

    這個姿勢，就好像是一頭發瘋了的牛，正是牛魔大力拳中的「牛魔頂角」中威力最大的「肘頂」。

    牛魔大力拳練好之後，第一式牛魔頂角，全身各處都好像是牛角一樣，可以亂頂打人。

    「嗯？」洪雪嬌嘴裡發出疑惑，感覺到洪易這一下，正好封死了自己後面的變化，雙肘逼近了身體，迫使得她不能不中途硬接，不能把虎魔撕羊這一招的威力發威到最大。

    砰！

    拳與肘交。

    蹬蹬蹬蹬蹬！洪易一連退開了五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肘疼痛欲裂，好像裡面的骨頭都被一拳打碎了，完全失去知覺。

    而洪雪嬌也退了兩步，手上也微微的疼痛，眼神更加疑惑的看著洪易。

    「這一招是什麼功夫？竟然這麼的厲害，我骨頭都好像被打碎了。」洪易過了好久才恢復一點點知覺，勉強開口道。

    「這是我全部的實力，你居然能看破變化，半路封死，這靈機一動的念頭，真是強大。看來讀書明心，鍛鍊念頭，對武功也有莫大的好處，什麼時候我也去讀讀書，養養氣。」

    洪雪嬌差異著︰「好了，我的骨頭比你硬得多，剛才你已經受傷了，回去擦點藥，休息兩天就會好。科考只剩下三天了，你要是再練武，萬一身體損傷，上不得考場，那也是糟糕的事情。咱們回去吧。」

    「嗯。」洪易知道洪雪嬌說得不錯，勉強抬起手，拉住『追電馬』的韁繩。一聲駕，兩馬並駕齊驅，飛快的奔向玉京城。

    「鮮衣怒馬，佩劍張弓，呤詩唱詞，文武雙全。這種生活是我曾經嚮往的，只可惜，持續不了多久了，侯府之中冰霜刀劍暗布，就算玉京城的形式也好像是暗流奔湧，我還是乘機離開，不要捲入是非漩渦之中的好。」

    縱馬奔騰之中，洪易十分的愜意。

    但是他心中也知道，這種日子過不了多久，科考過後，自己就要**出去了。

    不過想想，自己三天後中了舉人，在山清水秀的地方，置下田產，雇幾個奴僕，丫鬟，養幾個武士，自己成家立業，讀書練武，等待科舉中進士，積蓄力量進軍隊，再也沒有侯府森嚴的束縛，也不用在意趙夫人的陰謀，這種日子，才是真正快意的。

    在侯府之中雖然華貴，但怎麼比得上自己當家作主來得舒適快意？

    轟隆！

    天上漸漸陰雲密佈起來，隨後一聲春雷，好像把整個玉京城都要撼動一般，春雷過後，就是綿綿的春雨降落下來，滋潤著冬天干旱後的大地。

    這是開春已來的第一場春雨。

    駕！

    雨下了下來，洪雪嬌和洪易縱馬奔騰的速度太快了，不過仍舊是比不上下雨的速度。

    洪易回到自己住的桂花廂房，下馬的時候，全身已經濕透，兩個馬伕急忙奔了過來，手上拿著幹爽的毛巾，把馬牽進了馬廄，全身上下立刻擦拭了個乾淨。

    追電馬的馬廄裡面，天天都清掃得乾乾淨淨，沒有一點氣味，更別說是蚊子蒼蠅之類的東西了，周圍甚至灑上了花露給馬驅除跳蚤，幾乎可以和那些講究的中戶人家客房媲美。

    洗了個澡，擦過自己熬製的藥酒之後，洪易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站在書房窗戶口，看著外面綿綿不斷的春雨，聽著春雷，心中突然出奇的寧靜。

    「洪雪嬌的骨頭練好得堅硬，如鋼一般，那最後一拳，要不是我觀看練武那麼多天，已經把一套虎魔練骨拳爛熟於心，對於虎魔練骨拳的招式，心中也有點研究，有心對無心。只怕要被一下打趴下，起都起不來。」

    洪易回想著和洪雪嬌動手比試的情況，也知道自己功夫還淺，根本不是洪雪嬌的對手。

    「對了，我這些天全心全意練功，也頗有長進，筋肉發力膨脹的時候，居然如鋼絲絞纏成鋼球，這是突破到牛魔運皮境界，進入武士層次的特徵，要是這樣鍛鍊下去，全身的筋肉皮肯定會堅韌如牛皮，牛筋，有一牛之力。」

    洪易突然又想起了被洪雪嬌打到身上的情況。

    猛然之間，他把神魂念頭放到了自己的背脊上，頓時，背脊那種筋肉鼓脹，撕裂皮膜一般的感覺又傳了出來。

    洪易的定力，也忍受不了這種疼痛感，好像是剝皮一般的疼痛，誰都忍受不了。

    於是他猛烈一蹦，身體猛烈撞到了牆上。

    砰！

    背脊那一塊要漲裂的地方被這一撞，立刻消了下去，那種舒服的感覺，又傳遍了全身。

    「好，就是這樣的鍛鍊！」

    洪易突然之中，找到了一種練功方法，於是他不斷的鼓起皮膜，又不斷的撞擊牆壁，身上各處都狠狠的撞擊到了。

    有的時候，用力過猛，筋肉撕裂之中，還有一種癢入心肺的感覺，洪易忍受不了，只有學牛一樣，用身體在牆壁上狠狠摩擦。

    每撞擊一次，摩擦一次，洪易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被鍛打的鐵塊一般，逐漸的把雜質鍛打出去，向著精鋼邁進。

第五十六章 春雷一響散神魂

　　噓！

　　反復撞擊，如打鐵一般的捶打身體，洪易的神魂極其敏感，內觀之時，就感覺到自己皮下筋絡有一種漸漸粗壯的趨勢，同時鼓起的皮膜，也有一種好像生牛皮打熬成熟牛皮一般的堅韌。

　　“這樣練習下去，必有所成。想必跨入武士的境界，並不遙遠，也許過不了多長時間，身體就會強健得如銅皮一般，這才是真正脫離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地步，成為文武雙全的人。”

　　武功練到了武士的境界，就等於讀書人考中了秀才，便有了功名在身。那才真正算得上是文武雙全。

　　洪易這些天朝夕和洪雪嬌練武，騎射，沒有了不准練武的束縛，他更加可以放下心來，全神貫注的淫浸于武學之中，進展極為迅速，同時，他的一身的筋肉也越發的打熬得結實起來。所以才會有今天一運勁，撐裂皮膜的現象。

　　感覺到全身都疼痛了起來，洪易這才停止了撞擊，坐定下來，又洗了一個澡，擦上藥酒，全身感覺到暢快得直響放聲高歌。

　　“算起來，從去年在山谷之中學習牛魔大力拳開始練武，到現在也差不多有了五個月的時間，如今我的修煉，武功也差不多接近了武士的境界，只是沒有實戰過，不知道能夠做到武經之中的十人敵？”

　　武經之中記載的頂尖武士層次，需要赤手空拳，一人被十個體格健壯的士兵包圍，還能戰勝之。

　　也就是十人敵。

　　“五個月的修煉，就能接近武士的層次，這也多虧了牛魔大力拳這套拳法，還有子嶽的瓊漿酒，以及蘇合香酒配方，才能到達這一地步，不過更為重要的是，我修煉了彌陀經這樣的絕世經卷，神魂強大，對身體的控制能力強，修煉的速度才能十倍於別人。”

　　洪易坐定之後，心中暗暗盤算這五個月來的成就。

　　這五個月來的成就可以是翻天覆地，徹底轉折了洪易的人生。

　　按照武經上的記載，就算是體格健壯，心思靈敏的人練武，要到達到武生的境界，也最少需要半年，要練到武徒的境界，需少一年，而練到武士的境界，足足需要三年的苦功。

　　洪易現在雖然沒有到達武士的境界，但也已經到了頂尖武徒的地步，也就是說他五個月的功夫，比得上平常人一年半的苦功！

　　這樣的進展，也的確可以稱得上神速。

　　不過洪易知道，自己之所以進展這麼神速，還是因為修煉了無上秘法《未來彌陀經》壯大了神魂的緣故。

　　神魂壯大，念頭強大，對身體的控制能力就越精確，練武起來，自然事半功倍。

　　不過洪易心中也知道，那些強大的先天武師，宗師，武聖，個個的神魂也非常強大，除了他們不會出殼，施展各種道法之外，幾乎都和比得上陰神，甚至武聖的神魂，比得上鬼仙！

　　神魂出殼，危險太多，而且還有消磨，那些修煉拳法，鍛煉肉身的宗師，武聖就算知道了出殼的寶塔觀想法，也不會修煉，只會把神魂融合體內，時刻保持靈肉合一，魂魄一體，陰陽混元的境界。

　　正因為這樣，才百邪不侵，強大得不可思議。

　　洪易突然想起了在山谷之中，和白子嶽偶爾談論到的話。

　　當時洪易問，既然要超脫，需要性命雙修，魂魄同練，那陽神和人仙到底有什麼區別。

　 　白子嶽道：“武功修煉到了武師境界之後，就是一個分水嶺，武者修煉到了先天境界，如果要走人仙的道路，就要時時刻刻靈肉合一，久而久之，魂和魄完全合 一，雖然神魂強大，但已經不能脫殼而出。但是這樣的人，非常之恐怖，舉手投足，力大無窮，而且反應靈敏，靈機一動之間，撲殺人於數十丈之內如反掌觀紋。而 修煉陽神的人，魂兒時常出殼，遨遊天地，和身體始終分成陰陽兩個，不能融合，所以就算是練到了武聖的境界，真正肉搏格殺，肯定要比修煉人仙的武聖差上一 籌，但是卻有層出不窮的道術，兩者真正要交手，才能分辨出誰優誰劣。”

　　“以後到底要修煉陽神，還是修煉人仙？道路該怎麼走呢？”洪易想到這裏，心思徘徊了起來。

　　不過他隨後笑了笑，自己修煉還淺薄，魂不能驅物，魄還沒有成為武士，就考慮今後的道路，還早了一點。

　　最少都要武師大成，進入先天境界之後，才有選擇的機會。

　　洪易估計著，就算以現在自己修煉的速度，要進入先天境界，也最少都需要三年五載，拳法武道越到後面，進展越緩慢，還需要大悟性。

　　“武功不是一日可以練成的，需要慢慢的打熬，練得過了，反而傷身。不如修煉神魂吧。”

　　洪易想到這裏，脫下鞋子，坐到床上，調勻呼吸，進入觀想，很熟練的就神魂出殼了。

　　剛剛下雨，沒有日光，正適合暢遊鍛煉，堅強神魂。

　　就在洪易神魂出殼，飄飄蕩蕩，就要飛出房子，看看在雨中遊蕩有些什麼滋味的時候。

　　突然之間，天空之中，轟隆，一聲春雷又響了起來。

　　“不好！”

　　就在這一聲春雷響起的瞬間，洪易心中升騰起了一股無比恐怖的情緒，還有一種無邊無際的威壓。

　　這種威壓比面對自己父親洪玄機的時候，更要強大一百倍！

　　這種恐怖，比觀想什麼夜叉王，羅刹王，修羅王，地獄，白骨等等等，更要恐怖一百倍，一千倍！

　　洪易剛剛飄蕩出屋子的神魂，被這春雷一驚，就感覺到冥冥之中，天上一股無形的大力崩塌下來！

　　這種冥冥之中的大力，根本已經超乎所有人力能想像出的極限。

　　沒有任何的懸念！

　　這一聲雷響，剛剛飄蕩到門口洪易的神魂好像雞蛋被鐵板狠狠壓了下來，瞬間就碎裂成齏粉。

　　就只是春雷單純的一響，並沒有任何的閃電劈下來，洪易的神魂就被徹底的打散。

　　“糟糕！天雷一響，萬鬼懾服，就算是鬼仙，都不敢在雷雨天氣之中出來遊蕩，我卻是忘記了！這下萬劫不復！”

　　剛剛想到了這個最大的禁忌，洪易的念頭就一片的空白！

　　因為在這同時，他的神魂已經被徹底震散。

第五十七章 真誠

　　“傳聞修煉到鬼仙之後，飛身上雲中，直面天雷的洗禮，硬抗了過去，就可以借雷之力，把把神魂由陰轉為純陽，練就成陽神，變化無窮，神通廣大，更勝人仙 一籌，但是這雷電是天地之威，力量太過浩大，稍不注意就會魂飛魄散，難怪子嶽說，歷朝歷代，驚才絕豔的修道之輩層出不窮，但是修煉到陽神境界，成為神仙 的，只在傳說之中，並未出現………”

　　天上的春雷響了一聲之後，漸漸的平息下去，春雨更加的纏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之間，在門口，一團肉眼無法看見的念頭緩緩的聚攏著，最後漸漸的凝聚成了一個人形，正是洪易。

　　洪易的魂一下凝聚成形，再也不敢遊蕩，艱難的向床上自己的軀殼飄蕩而去，但是飄蕩得極為緩慢，而且聚散不定，好像隨時都要散去，如風雨之中的油燈。

　　總算飄蕩到了床前，神魂好像是溺水者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猛的鑽了進去。

　　神魂鑽入之後，洪易的全身一震，過了很久，才睜開了眼睛，一臉蒼白，完全失去了血色，就好像是大病一場後剛剛痊癒的人。

　　洪易只感覺到自己虛弱到了極點。

　　坐在床上一點兒力量都提不起來了。

　　這是剛剛被雷驚散了神魂之後的後遺症，這次的神魂損傷，比上次在正府被洪玄機的氣血陽剛所傷更為嚴重！

　　剛剛春雷一響，神魂驚散的瞬間，洪易立刻機變得快，念頭立刻進入了那種千百世種種變幻不動本性，保持真如的境界。

　　在這樣的念頭下，總算是留下了一點神魂念頭的種子，在雷聲過後，勉強恢復了過來，但依然是神魂大傷。

　　剛剛神魂驚散之後，洪易心中的恐怖就好像是墮入了無邊無際，無比黑暗恐怖的輪回之中，隨後經歷了漫長的千百世轉生，足可以消磨任何魂兒記憶的恐怖，無助。現在恢復過來之後，仍然是驚魂未定，再也不想嘗試。

　　“如果沒有真如不動，本性不亂的境界始終保持在我的念頭中，恐怕現在就真的魂飛魄散了吧。”

　　洪易臉色稍微恢復了點血色，自言自語。

　　回想起剛才被春雷震驚之後的那種大於一切的恐懼，無力，心中對今後鍛煉鬼仙之後，渡過雷劫，練成陽神的修煉道路，再也沒有半點把握，就算有彌陀經的無上修煉神魂之術，他也沒有一點的把握。

　　這種天地之威，根本不是弱小的人所能抗衡的。只要一丁點的力量，就能把任何強大的鬼仙碎成齏粉。

　　洪易突然之間，對自己修煉的道路產生了根本無用的念頭。就算再強大的人，也無法抗得住天地雷劫。

　　“嗯？我的信心動搖了？”

　 　“什麼是勇氣，什麼是真誠？子嶽？元妃？甚至父親？太上道，正一道，方仙道，甚至無生道，真空道的那些人們？難道並不知道天地之威？他們的經歷比我豐富 十倍，他們也知道世事無常，天地兇險，路途險惡如九幽之風。但是他們卻依舊義無反顧的前行。修煉的道路上，容不得一點信心的動搖啊。”

　　洪易覺得自己信心動搖了，突然之間，反問自己。

　　“我以前總以為，熟讀詩書，明白大義道理，心中就會有勇氣，但這些都是虛假的，外強中乾的，只有真正踏上了追求彼岸的道路，承受了天地之威後，還能繼續前行，無所畏懼，這才是真正的勇氣，也才是真誠。”

　　洪易反問自己，又不但的反省自己。

　　每反問一句，每反問一句，洪易就感覺到了一種真誠的東西，從內心深處生根發芽。

　　“無量壽，無量光，南無阿彌陀。”

　　突然之間，洪易真心實意的念著經文上最後的十一個字，兩手成圓，結彌陀印，心中誠心實意的膜拜著。

　　他並不是膜拜著佛，而是膜拜那種就算歷經無窮無盡劫難，經歷千百世輪回，依舊本性保持，真如不動的真誠境界。

　　這種境界，為什麼不只得虔誠的膜拜呢？

　　“天地之威，莫能抗衡。”

　　同時，洪易雙手放平，望著窗戶外面的天空，對天地之威進行了最虔誠的膜拜。

　　茫茫天威之下，沒有生靈不產生敬畏。

　　直到今天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了，什麼是天地之威。

　　人修道修武，是突破天地之威，到達彼岸。

　　這種以弱小的生命，始終堅持不懈，要突破天地極限，生命的極限，是要下多麼大的決心？要多麼大的毅力？

　　“長路漫漫，荊棘密佈，天地之威，人獨行其間，獨自承受一切。”

　　在這一刻，洪易對所有走在仙道，武道兩條路上，希望超脫，而堅持不懈的所有人，都產生了由衷的佩服，同時他也最虔誠的膜拜著，敬畏著。

　　一種包含了平實，喜悅，敬畏，勇氣，的念頭在洪易內心深處油然而生。

　　洪易的神魂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這並不是神魂的壯大，也不是修為的精進，而是經歷了天地之威後，沒有泯滅，劫後餘生心的洗禮。

　　無論是修仙者，還是武者，所走的路都是一條絕地之道。在那萬千荊棘從，周圍虎豹豺狼環視的山林之中獨自開闢一條道來，艱難前行。

　　那無邊的大海之中，風浪排山倒海，隨時都要覆滅，也永遠望不到彼岸的絕望。

　　望不到彼岸的絕望下，人還能無所畏懼，堅定前行。

　　這就是真誠。

　　不斷的自問，不斷的自省，洪易終於觸摸到了“真誠”的意境，以虔誠的心意，追求彼岸那真如的本性。這其中要包含多少智慧，多少勇氣？多少毅力？多少兇險？多少義無反顧？

　　………………………………………………………………………………………………………

　　洪易在自問，自省之間，進入了禪定了境界。

　　受損的神魂，慢慢的恢復著，那些自省之後，心中湧起的平實，喜悅，敬畏，勇氣，智慧，毅力，真誠的念頭，就好像是外面那纏纏綿綿淅淅瀝瀝的春雨，滋潤著心田。

　　一直到夜晚，再到晚上，洪易就這樣禪定的坐著，一動不動。

　　一個晚上過去，早上天色大亮，雲破天開，一縷陽光照射到洪易的臉上，他才清醒過來，睜開雙眼，天地之間就有一種動人的色彩。

　　默運神魂，突然一下出竅，迎著陽光，洪易依舊感覺到全身刺痛，一片模糊。

　　修為並沒有增長。

　　但是洪易神魂歸殼，心中卻沒有一點的急躁，也沒有因為陽光浩大，不可抗拒的焦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將來修行，人生道路上一種強大勇氣。

　　就算是天崩地裂，前面是深淵絕路，我仍舊堅持前行的真誠。

第五十八章 泥塑的聖人


    春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早上還是陽光照射，到了中午便陰暗下來，纏綿的雨絲從天上依舊落下來，令人身心清爽愉快。

    這場雨，足足下了兩天兩夜才徹底的停下來，把乾燥的土地都浸透了。

    一大早上，天還沒有亮，外面漆黑一團，只有天空的啟明星一閃一閃，這個時候，很多人都還在睡夢之中，但洪易已經起床開始收拾東西。

    沒有別的，今天是科考的日子。

    也是洪易真正垮出侯府，然後能否逍遙自在，做「舉人老爺」的一個最重要晉陞途徑。

    大乾朝的科考秀才，舉人都只有一天，只有進士的「會試」才有三天。洪易這次考的是舉人，倒不用過多張羅。

    雖然這是關乎自己前程的考試，但他心裡卻非常的平靜。這次考試，考官的一些心理他也已經摸透徹，對於試卷上的文字功夫，也覺得沒有什麼問題。

    對於應試，他自信只要不會什麼意外，中舉那是必然的。

    他現在起床收拾東西，也是為了在考試之後，搬去侯府做準備。

    玉京城是天子腳下，科考之後，放榜的速度也非常快，並不像別的地方應試，要考試後半月才放出榜來。

    洪易這兩天，已經出去在玉京城外的玉龍山腳下，租了方仙道一間清淨的院落，只準備科考一放榜，立刻搬出去，然後再打聽買房，買地。

    這一切辦置妥當。自己就算當家作主了。

    要收拾地東西很少。除了一些書之外。就是幾件衣服。不過除此之外。一些秘密地東西。卻是要隱藏得天衣無縫才好。

    「我現在身上有四十枚赤金幣。十多枚從那個道士身上取到地黃金幣。黃金是一兌十五。赤金一兌二十。四十枚也就是八百兩銀子。加上黃金幣。也有上千兩銀子。除此之外。身上還有散碎地銀餅子四百五十六兩。足夠可以買一間房子。幾塊地。加上我舉人地身份。還大有結餘。往後地日子可以過得非常好了。」

    清算了自己身上地財物。洪易心裡更加地安定。

    他地財物其實很少。除了元妃賞賜地金錢之外。就是筆墨紙硯。一柄一百二十斤地拓木白牛強弓。一口上好地精鋼劍。

    元妃賜地那口精鋼劍。是宮廷專質。可以用手指彎曲。猛地一松。又彈得筆直。發出嗡嗡銀鈴一般地響聲。

    這種劍，善於刺擊，單打獨鬥，卻遠遠沒有「斬鯊」那樣鋒利，堅固。不過在市面上，也仍舊是價值不菲。

    不過這些財物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洪易懷中的一個小盒子。

    小盒子裡面放著三樣東西，第一樣是摺疊起來的《過去彌陀經》，這經捲入水不爛，入火燒不著，扯也扯不動，刀劍都劃不破，收藏起來，倒也沒有什麼禁忌。

    第二件是那柄小匕首，號稱「爆炎神符劍」的東西，洪易對這東西並不知道怎麼用。只有收藏著，等將來神魂修為高了，再探測一番。

    第三件就是那口血紋鋼針。

    血紋鋼這種傳說中的仙鋼，洪易雖然試過神魂驅使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但它的堅韌，鋒利，還有硬度，卻是真正讓洪易感受到了。

    洪易拿起這根針，試著戳了一下木頭，結果毫無疑問，簡直如刺豆腐一般輕易的刺了進去。

    隨後又刺了一下鐵塊，竟然一下也深深的刺進去，拔出來的時候，針頭沒有一點損壞的痕跡。

    更為離譜的是，洪易試著刺了一下自己大拇指上的那枚菊紋鋼扳指，一戳之下，雖然沒有刺穿，也留下了針孔！

    「無堅不摧。」

    這是洪易對血紋鋼的評價。

    收藏這三樣物品的盒子，只有巴掌大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木頭盒子，放在哪裡都不顯眼，倒是可以放心的收藏著。

    收拾好一切之後，天色已經微微亮，洪易這才起身，把筆墨硯台三樣科考的東西放進了準備好的竹籃子裡面，也沒有叫任何的丫鬟，出門去了。

    此時大街上，已經是人潮湧動，到處都是應試的秀才。

    玉京是天下第一大城，文風鼎盛，每次科考的人數都比各個地方州府的鄉試人員多幾倍。

    這些應試的秀才，貧困一點從周邊鄉下趕過來的，就提著籃子，而那些富貴的，就坐馬車，有那些好武風的秀才，乾脆就騎馬得意洋洋。

    等洪易來到科考的貢院前面，已經是人山人海。

    貢院前面，全部是身穿兵號服，手拿長槍，跨腰刀，分兩排筆溜兒直的士兵，個個威武雄壯，莊嚴肅穆，給人一種大氣都不敢出的味道。

    正因為有這些士兵，整個貢院門前的廣場雖然人山人海，但卻很少有喧譁的。

    和貢院廣場上肅穆氣氛不同的是，對面街道上，是一排小吃街，此時鍋碗瓢盆叮噹響，豆腐花，羊肉湯，牛肉麵，炸油條，肉包子，燒餅，稀粥，等等食物的香味兒傳了過來，很多秀才們都聚集在那裡吃早餐，然後高談闊論。

    洪易也走了過去，點了一碗牛肉麵，細細的吃著，直到廣場上的人漸漸稀少，都排隊接受檢查搜身，進了貢院，天色大亮，才擦擦嘴巴，起身向門口走去。

    他這一副不急不忙，鎮定自若的形象，倒是讓幾個門口檢查搜身的士兵，以及主持官員暗暗點頭。

    不過搜身依舊是例行的程序，大乾皇朝對科舉考試最為莊重，如果考前搜不出來，讓考生夾帶進入了考場，發生舞弊的事情，那一房的副主考輕則丟官，重則流放，事情鬧大了，甚至還有殺頭的危險。

    細膩的搜過身之後，洪易才進入了貢院考場內部，就看見了供奉在正中央的幾位上古聖人學問家。

    反是進入考場的秀才，都要先拜這些聖賢，才能進入各自座位等待考試。

    這幾位上古聖人大學問家，個個都是高冠長衣，臉色平和而剛毅，還帶點木衲，久久觀看，卻能夠瞭解到他們為世間立道德，禮法，使人於禽獸徹底區別開來那種大仁義，大胸襟。

    「上古聖人，大學問家是這樣的氣質，佛教佛陀卻又是另外一種氣質，不知道道家道祖，又是什麼樣的氣質？什麼時候，去道觀好好的揣摩一番。」

    洪易以前雖然見過聖人大學問家的塑像，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看得這樣的透徹。

    心神一動。

    洪易悄悄的運聚神魂，從頂門慢慢出來。

    但是剛一出頂，就感覺到一種充塞天地的大剛之氣，滾滾壓迫而來，是那幾尊聖人相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種陽剛的壓迫，甚至比自己父親洪玄機的血氣壓迫更為強大。

    洪易心中卻早有準備，立刻就歸了軀殼，神魂才沒有受傷。

    「這是泥塑的木偶，卻有這樣大剛的壓迫！莫非他們受了香火，已經成神？」洪易心中駭然，再定起眼楮看那幾尊聖人相，卻依舊是泥塑的木偶，沒有半點靈異。

第五十九章 科考爭端



    神魂出殼，感覺到了這些泥塑的聖賢充塞浩然大剛之氣，這種氣杴無形的，直接來自念頭之中的壓迫，洪易瞬間的想起了草堂筆記之中記載神佛聖賢受萬民香火念頭成神的故事.

    在懷疑之中，他再次神魂出殼了一次，終于發現這些泥塑的上古聖賢們除了充塞一種大剛氣息之外，卻沒有任何其它的念頭，也不能進行交流。

    “這些聖賢並沒有成神，他們身上的陽剛正氣，只是歷朝歷代的讀書人，都進行膜拜，把自己的念頭留在了聖賢身上，久而久之，就積累起了這樣浩然如日月的念頭，如果長久沒有人膜拜，這股念頭就會慢慢的散去，同時，所有的讀書人都心中沒有正氣，都蠅營狗苟之事，那麼這些聖賢也一樣的失去力量？”

    洪易心中突然有了一陣明悟。

    神像身上的神力，是眾人念頭加持上去的。眾人雕刻了神像，然後膜拜它，眾多念頭積累下來，這些神像就有了神力。

    心中想通了這一點，洪易雖然知道這些聖賢並不是神，但還是真心實力的拜了三拜，他是拜眾生心中聚集的浩然陽剛。

    拜完之後，便有士兵過來把他領到了一個考場的號子里面。

    這個考場號子就好像一個柵欄，有木板，雨棚，椅子，考生就是在這里面考試。

    把筆墨硯放好之後，卷起袖子，硯台之中注入清水磨好墨之後，試卷就發了下來，上面寫著考題的內容，要做的經義。

    “還好這舉人考試就一天的時間，這麼小的地方，挨也挨得過去。要是考進士，在這個小小的地方要待上三天時間，七場文戰，不說文思上的功夫，單單是體力上，一般人都支持不下來，這也是變相的考了讀書人的體力功夫，杜絕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當官。”

    洪易看著自己周圍的號子，轉身都有點拘束，暗暗感嘆一句，隨後看了題目。

    題目是“盤之居深山之中”。

    盤是上古帝皇，傳聞上古之時，這位皇帝聖德澤遍天下，讀書人的經典之中，都贊美這位皇帝。

    現在考試的題目，就是解讀這句話的經義，發揮自己的見解，文中闡述治國的道理。

    洪易沉思片刻，大筆一揮，便寫上了破題“聖帝之心，唯虛而能通也。”隨後便洋洋灑灑，大談李式學派之中去形骸，無心即無私，天下萬物為一體的學問。

    這種見解正是李式學派的經義，李式學派又講究心誠則意達，又叫做“心學”，卻是不同于洪玄機講究綱常，嚴格禮法的理學。

    找到了考官的心思來做文章，自然筆走龍蛇，不到兩個時辰，剛剛到中午，四周的秀才都在咬筆桿子的時候，洪易就已經交卷。
  
    貢院的主考房內，坐著幾位身穿官服，頭戴烏紗帽的考官，其中一位，當堂正坐，一臉嚴肅，大約四十歲的模樣，正是這次主持鄉試的主考李神光，當朝名臣，禮部尚書。

    雖然這次是秀才中舉人的鄉試，並不是舉人中進士的會試，但因為是玉京城的科考，非同小可，加上朝廷對科考尤其重視，而且秀才到舉人這一關，關乎著士紳免稅這一條，所以派出了朝廷大員做為科考主考官。

    “嗯？各方考官有推薦上來的卷子沒有？”

    時辰到了中午，李神光估摸著，其中有文思敏捷的秀才已經交卷，便問下面各房的考官。

    “各房都有完成的卷子交上。”

    幾個副考官連忙跑進來，把手中的一張張卷子抱上來，鋪在桌子上，讓李神光觀看。

    “嗯？這篇大談仁義禮法，看似剛正，揮斥方遒，但剛毅木衲近仁，在嘴里說大道理的，都是偽君子之流。”

    李神光看了幾篇，都搖搖頭，把文章抽到一邊。

    旁邊的副主考也湊過來看，搖搖頭，把這些定為了落卷。

    “嗯？好字！”

    突然之間，李神光看到了一篇文章，字跡靈動如飛，立刻點點頭，又看著文章的破題，“聖帝之心，唯虛而能通也。”這句，輕輕拍了下了桌子，“好，好一個唯虛能通，我輩讀書，先要誠心，心誠無私，自然禮法通，萬物一體。”

    這篇文章自然是洪易的，主考官李神光是李式學派的人，他的這篇文章，簡直寫到了對方的心里，由不得主考不擊節贊嘆。

    而且洪易的字體，是模仿彌陀經經文，字跡給人的感覺很輕盈，舒暢，卻又不是那種媚骨秀柔的字體，可謂是剛柔並濟，充滿活力。

    “李大人最為嚴格不過，很少有擊節贊嘆的文章。”

    “這次科考第一名恐濃了下來。”

    四周的副主考看見李神光這樣的模樣，都紛紛私語，湊上來觀看，一看字跡，也都叫好。

    “這位考生是誰？履歷報上來。”看到得意處，李神光不免詢問一聲。

    “此子名洪易，為武溫侯洪大人之子。”

    早有副主考把洪易的履歷報了上來。

    “武溫侯洪太保的兒子？”李神光眉頭皺了皺。

    “李大人，慎言，武溫侯在昨日朝上，已經被封為太師，以後稱呼要改一改。”一個副主考提醒了李神光。

    “嗯。”李神光看了看了手中的卷子，猶豫了一下，便道︰“這卷的立意，字跡都是極好，我看就定為第一名如何？”

    就在他剛剛說出來的時候，突然外面有衙役傳唱︰“洪太師駕到。”

    “快快迎接，太師主管文宰，武溫侯昨日被封為太師，今日科考，肯定是受皇上的旨意，前來巡視考場。”

    李神光連忙站了起來，彈彈身上的衣服，率領各房副主考，到門外迎接。

    果然，門外一頂大轎抬到了門口，隨後洪玄機一身官服，面容肅穆的下來。

    李神光連忙率領副主考們躬身。

    洪玄機現在已經是太師，位列三公，等于是宰相的官位，比李神光要大了許多。這些人自然要迎接。

    “這次科考可順利？有無夾帶？”洪玄機點點頭，等這些人躬身之後，問道。

    “並無夾帶，也無舞弊之事。”李神光不卑不亢的道，隨後把手一擺，“洪太師請移步到主考房。”

    雙方到了主考房之中之後，坐定，上茶，一系列客套的官場規矩過後，洪玄機坐了上位，眼楮掃了掃桌子上的卷子，“第一名已經定下來麼？”

    “當然，說來也巧，這第一名的文章，都是我們公認的好，一查履歷，竟然是洪太師你的兒子，名叫洪易的那位。”李神光把洪易的卷子抽出來，鋪到桌子上，讓洪玄機觀看。

    “嗯？第一名？”洪玄機目光微微一閃，看著卷子，漸漸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這一皺眉頭，整個屋子里面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那些副主考官都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氣都喘不過來。

    整個房子里面，鴉雀無聲，咳嗽的聲音都听不到。

    “這字飛揚跋扈，鋒芒畢，並不安分。”洪玄機搖搖頭，“而且這文章並不通暢，有些地方簡直是胡言亂語，別說定為第一，要想中舉都難。雖然他是我的兒子，但恐怕還要磨練磨練幾年，去掉鋒芒，這次科考，就定為落卷吧。”

    說著，洪玄機捏起這張卷子，丟進了落卷的堆里面。

    “嗯？”李神光看見這樣的情形，眉頭猛跳，血一下就漲到了臉上，突然猛的一拍桌子。

    砰！

    桌子上的筆墨都一下震到了地上。

    本來屋子里面氣氛就沉重，李神光這突然一拍，倒把在場的副主考們都嚇了一大跳！有幾個腿腳一軟，差點兒摔倒在地！

    誰也沒有料到，這位尚書大人，居然突然對當朝太師，宰相拍桌子！

    不過在場的人也知道，兩人學派不同，對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洪玄機，這里我是主考，你不過是巡查，雖然官我比大幾品，但並無權利定試卷好壞！”李神光的咆哮響徹了整個屋子，“大丈夫舉賢不避親，你這是為了自己的清名，打壓自己的兒子，心處不正，不為國家舉賢，小人行徑！”

    “嗯？”洪玄機手一停，冷冷的看著咆哮的李神光︰“我兒子鋒芒過盛，不是國家賢良，得壓一壓，銼一銼，才成才，這自然是為國舉賢，難道我的兒子，我還不清楚？你身為主考，咆哮失去體面，成何體統？我是皇上親封太師，為國征戰，又管理朝政，你說我是小人？你把皇上的眼光視為何物？我明早上朝，定要重重參你一本！現在趕快退下，等著听參！”

    洪玄機這冷冷一說，頓時眾人身上都有一股刺骨的寒意。人人都知道，洪玄機當年為大將，殺人如麻，對付政敵也決不手軟，朝廷上，能和他對著干的，很少很少。

    哪里知道，李神光卻寸步不讓︰“我現在是皇上欽命的主考，你無權叫我退下！參不參我，那是你的事！朝廷一不撤我，就一日就是主考！我明天早朝也要參你一本！參你逾權！打壓良才！你就是小人！皇上用你，是用錯了人！”

    “我奉皇上口諭，巡視考場，就是欽差，有全權處理一切事情的便利。”洪玄機淡淡道︰“左右，把他拉下，今天的事情，我自會向皇上稟明。”

    “是！”

    就在這時，進來兩個人，就要把李神光拉下去。

    “洪玄機，你敢！”李神光咆哮道︰“你敢叫我退下，我就和你打御前官司，你試試看，我就出去撞景陽鐘，拼著流放三千里，也和你打欽命官司，哪怕是撞死在金殿之上，也和你打到底！你洪玄機就是個小人！你試試看！你試試看！”

    “撞景陽鐘？”洪玄機心中一動，倒知道這李神光真做的出來，這景陽鐘是有天大的事情才能撞擊，驚動皇上上朝，但是撞鐘的人，不管官大官大，都一律要流放三千里。

    而且這李神光說不定在爭執之間，真的會撞死在金殿上，這樣事情就鬧大了。

    四周的副主考听見主考和太師咆哮，都縮到了一邊，這場爭執，可謂是學派之爭，並不是簡簡單單的第一名，洪玄機是理學大家，而李神光卻是李式學派的學者.